第54章 有後(1 / 2)

女恩師 天如玉 3176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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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里的燈火每日不到後半夜是不會熄滅的。

司馬玹埋首於政事之間,卻並沒有如往常那般全神貫注,手下時常停頓,垂著眼盯著奏折,視線卻沒有著落點,直到殿中傳來腳步聲才抬起頭來。

高平走到面前見禮,小聲道:「陛下,豫州庾世道的府邸中也沒有兵符,他的家眷也全都不在,留在豫州的人馬微臣已親自清點過,只有八萬余人。」

司馬玹擱下朱筆:「這么說他早就有所准備了。」

高平垂頭:「世人都說義城侯狡兔三窟,只怕不是虛言,他一定一早就給家眷安排好了後路。」

司馬玹飲了口濃茶,人也精神了一些:「即刻全國發詔,海補庾世道族人和親眷。」

高平領命要走,司馬玹又叫住了他,問了一句:「司馬瑨可有動靜?」

高平搖頭:「凌都王只是叫人重修府邸,說是為成婚准備的。」

司馬玹擰緊了眉,擺擺手遣退了他。

司馬瑨這步棋走得真好,大概是以前小看他了吧。

凌都王說要迎娶恩師的事果然一夕之間傳遍天下。

當然這主要得歸功於白檀的那些學生,他們受到了驚嚇之後當然會回去與父母說,母親們自然少不得要與其他官夫人們說一說,父親們少不得要與朝中同僚說一說,府上的小廝仆從婢女也少不得要在外面八卦一下。

所以大家就全都知道了。

夭壽了,凌都王這是要瘋啊!

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王丞相可不能放棄,跑去謝太尉府上要聯合他去參司馬瑨一本。

被父親關在府上的謝如蕎坐在房中煩悶地綉著花,聽到婢女談論此事,一針戳到了手指上,趕緊將手指塞嘴里,呆了好半天。

我的天,白女郎要嫁給凌都王?

這事若是真的,那就……那就……那就太佩服白檀啦!

她把綉花綳子一扔,心情激盪,白檀敢教導那煞神就算了,竟然還敢嫁給他?連師生亂.倫的事都敢做啊,實在是厲害啊!

守門的婢女一見她這般激動便小聲提醒了一句:「女郎,太尉發過話了,您要是敢將白女郎那樣的當做楷模,他就將您關一輩子,再也不讓您出門了。」

「……」謝如蕎頓時泄氣,又默默撿回了綉花綳子。

軍營里,祁峰正在找白棟的茬呢,故意在他腿上綁上沙包,叫他去繞山跑。

白棟拖著千斤重的雙腿,扒著營門口的木柵欄氣喘吁吁,死活不肯出去。

祁峰拿著根鞭子過來,礙於白菩薩的威懾不敢真下手,就啪嗒啪嗒抽著他身旁的土地嚇他:「你平時怕死也就算了,還偷懶,再不出去我就抽斷你的腿!」

白棟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我怕死也好過你亂用私刑,你這絕對是跟你們殿下學的!」

「混賬東西,膽子挺肥啊,現在那可也是你的殿下了!你給我長點兒記性!」

祁峰正要抽他一鞭子解氣,顧呈從營外走了進來,大概是一路馳馬而來,頭上的黃毛都被風吹亂了,一進營門就道:「聽說沒有?咱們殿下要迎娶白菩薩了。」

「嘎?」祁峰舉著鞭子的手僵在半空,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怪音。

「不……不可能!!!」白棟一下松了扒柵欄的手,猛嚎一嗓子,兩眼一翻,竟然暈了。

祁峰火大地走過去要踹他:「這臭小子一定是在裝死!」

顧呈連忙攔住他:「住腳!你以後可不能隨便找他的茬了,萬一殿下娶了白菩薩,他可就是殿下的大舅子了!」

「……」祁峰的腳僵硬地收了回來,眼前一黑,竟也有暈的跡象了。

太傅府里也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白仰堂向來注重儀表,任何時候在外人面前都是滴水不漏庄重沉穩的,可聽了這消息後竟然手中的茶盞「啪」的就掉到了地上,整個人坐在廳中,半晌也沒回過神來,那撒了的茶水潑了他一身,在藍綢的衣擺上映出了泛黑的水漬來也渾然不覺。

司馬瑨當初叫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他便覺得不妙,如今這一日終於來了。

坐了許久才回神,他立即回房寫了封信,叫人送去東山給白檀,一個人在房中後這才放開來宣泄怒氣,他將屋中的擺設砸了個一干二凈。

眼下怎么補救都晚了,雖然白檀一直都不聽話,但他怎么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做這種事出來。

早知道就該逼著她嫁人,留著也是禍害!整個白家的顏面都叫她丟盡了!

天氣冷,太陽卻出的不錯,無垢搬了張椅子到廊下來讓白檀坐著曬太陽。

白檀渾身酸疼還沒好,司馬瑨倒好,折騰完她就跑了,今早居然還回凌都王府去了。

為了遮掩痕跡,白檀渾身捂得嚴嚴實實,幾乎只留了張臉在外面,下嘴唇還是破的。她靠在椅子上,手里捧著包腌梅肉慢吞吞地往嘴里塞,那又酸又咸的滋味真是*,尤其是碰到她下嘴唇的時候,簡直要嘶出聲來。

好得很,這樣就沒心情去理會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了。

無垢蹲在旁邊清洗著硯台,明明這事可以在別處做,她就非要端著小盆蹲到白檀身邊來。

「師尊,嗯……其實我覺得凌都王別的不說,相貌可是無人可及的,您想開點哈。」

白檀差點沒噎著,怎么聽她說的感覺自己是被逼的一樣?

她又塞了一塊梅肉進嘴里,哼哼了一聲寒磣她:「那個段鑒長得也不錯啊。」

無垢抬起頭來:「段鑒是誰?」

「……」白檀默默望天,心疼段鑒一會兒會兒。

一個小廝跑了進院門,白檀拿眼瞟了一眼,是白棟身邊的雙全。白棟眼下在軍營,雙全自然是從太傅府里過來的。

真是一點也不意外,她父親這會兒八成要氣瘋了。

雙全取出袖中的信件送到她面前來:「女郎,太傅親筆書信,叮囑您一定要看。」

白檀將腌梅肉放下來,拍拍手接了過來,拆開看了幾句便冷笑開了。

她這個父親還真是一點沒變,居然還希望她趕緊嫁人斷了外面的口舌。

她都二十七歲了,這般年紀,又有了這樣的名聲,能嫁的多好?真是個為女著想的好父親!

白檀用那信紙擦了擦手,隨手拋入無垢洗硯台的污水里,朝雙全擺擺手:「去吧,就說我看過了。」

雙全自然是知道她脾氣的,也不敢多話,苦著臉回去復命了。

一夜之間滿城風雨,司馬玹的面前又堆了一堆折子。

一群人貶低凌都王,一群人替凌都王說話。

他一份一份看完,竟很驚奇,以前怎么沒發現司馬瑨手底下收攏了這么多人呢?還以為這般暴戾的秉性是絕對招攬不到人的,隱藏的真好。

不過身在皇室之中,誰不是戴著張面具在生活呢。他笑起來,慢條斯理地端茶抿了一口。

天快黑了,內侍躬著身子來詢問他要不要回後宮,他想了一下,起身道:「去貴妃宮中吧。」

白喚梅聽說他要來,便叫宮人端了早就備好的參湯過來。

寢殿里宮燈早已全都點亮,裊裊熏香怡人。宮女打起珠簾,司馬玹進了內室,白喚梅正坐在桌後捏著勺子輕輕攪拌那參湯,好讓它盡快涼下來,便於入口。

司馬玹自然知道她心意,走過去捉了她的手將勺子拿下來:「愛妃辛苦了,不用如此麻煩。」

白喚梅正想著心事,見他已到跟前,臉上紅了一紅,起身見禮,開口便道:「陛下是否已經聽說凌都王與阿檀的事了?」

這事傳得那么迅速,連宮中也全都知道了,她早已擔心了許久。

司馬玹嘆了口氣,溫溫和和地道:「聽說了,凌都王剛恢復爵位,多的是人拿這作文章,白檀又是個女子,多年清白才名不能就此毀了。朕有心維護,可又覺得不方便。」

白喚梅憂心忡忡:「阿檀如今落在這樣的口舌里,以後處境必然艱難,陛下既然有心維護,又何必在意太多呢?」

司馬玹握住她的手:「既然愛妃這么說了,朕便以你的名義將白檀接入宮中來暫避風頭吧。此事你出面就好,朕若是出面,又要惹來朝中非議,說朕有心包庇凌都王了。」

白喚梅感激他這般周到細心,連忙應下了。

第二日一早宮中便有人來接白檀了。

白檀原本是要推辭的,但見來的是白喚梅身邊的內侍,她是見過的,便沒找理由推辭。

入城之後途徑青溪,遠遠地能看見凌都王府。白檀揭簾悄悄看了一眼,里面的一座閣樓很高,能看到飛揚的屋檐,她心里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司馬瑨眼下在做什么,好兩天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鬧著別扭。

想完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都被他那般折騰的死去活來,要鬧別扭也是自己啊!何況他揣著目的從不直言,她心里不安生出懷疑不是正常的?哪有這般小心眼的人!

她重重地甩上車簾。

入宮時恰好下了早朝,內侍領著白檀從耳門進去,避開了那些大臣們,免得被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