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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宴朝仔仔細細地回溯了一下記憶, 然後定了定神:「是有這樣一份離婚協議書, 很早之前就擬定好了。」
「嗯。」顧雪儀點點頭, 正要說話。
「你先聽我說完。」宴朝打斷了她。
好吧。
顧雪儀耐心地望著他, 聽他往下說。
「你這樣聰明, 一定早就知道我為什么會和原來的顧雪儀結婚……」宴朝起了個頭, 都還沒忘記先誇顧雪儀一句。
顧雪儀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壓下了那點笑意, 眸光漸漸變冷,面容定格在了嚴肅的表情上。
她不是過去的顧雪儀,這已經成為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了。她知道宴朝很聰明, 遮遮掩掩沒有必要,所以在宴朝面前也向來坦盪,不作刻意的遮掩。
沒捅破時, 心照不宣即可。
捅破了, 自然不能以含糊的姿態再壓下去。
宴朝瞥見了顧雪儀的神色,也並不為此感到失落。
她不會輕易信任別人, 她總時刻保持著敏銳與聰慧, 她不吝於與旁人合作, 卻也並不依賴任何人……這正是她身上令人著迷的閃光點。
宴朝定了定神, 繼續往下說:「簡昌明欠下一個人情,我幫他解決一樁麻煩。……反正在這之前, 我都認為, 我是不需要婚姻的。她想要做宴太太, 那就做。我也並不會虧待她。她能擁有一個象征權勢地位的名頭,還能擁有一筆足夠她肆意揮霍的錢。顧家也能因此沾光。這是一筆, 皆大歡喜的生意。」
顧雪儀點了下頭,示意自己認真在聽。
宴朝的選擇沒有任何問題。
她若是他,也會這樣做。
原身算計在先,宴朝這樣作為,已是以德報怨,很有君子風范了。
「但她是貪心的,她忘記了她的一切是簡昌明的人情換來的。她變本加厲的鬧事,連帶顧家也不安分。我想她遲早會意識到,她得不到的,注定得不到。不管是她將來過不下去,還是顧家終於一腳踩中了我的底線,離婚是定局。於是我讓陳於瑾提前准備好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這就是那份離婚協議書的由來。」宴朝解釋得很詳盡了。
其實他都快忘記那東西了。
這個顧雪儀和過去的顧雪儀是完全不同的,他從來沒將她們看作是同一個人。
那份離婚協議書連名字都沒有簽,等同於廢紙。
誰還會想起它呢?
但顧雪儀牢牢攥著它。
也許她還時時刻刻地想著它。
宴朝用力抿了下唇,掩去眼底深沉的色彩。
「那是為過去的顧雪儀准備的,不是為現在的太太准備的。」宴朝沉聲道。
「那嫁給宴總的也是過去的顧雪儀,不是現在的。」顧雪儀提醒他。
宴朝噎了下。
顧雪儀當然不是故意要氣他,她頓了下,有點好奇地問:「宴總是什么時候發現,我不是她的?」
「第一面。」宴朝說:「我坐在沙發上,等著太太教訓完宴文宏下樓的時候,抬頭看見太太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不同的。」
宴朝頓了下,緊跟著又說:「太太的風姿迷人,氣勢壓人。我又不是耳聾眼瞎之輩,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顧雪儀不自覺地攥了下沙發扶手邊垂下的流蘇。
她有點想笑。
「宴總的口舌功夫越發厲害了。」顧雪儀掀了掀眼皮道。
「今日太太也見識過了,我還有別的功夫,一樣厲害。」宴朝不緊不慢地說。
「……」
「既然話已經說開……我也不知道原來的顧雪儀去哪里了。」顧雪儀淡淡道:「我很感謝宴總仍舊願意讓我從副卡上劃走五個億去投資。」
宴朝心道,他當初也沒想到顧雪儀會這樣有魄力,說花就花了。
不過他也不會小氣心疼就是了。
宴朝笑了下:「不是我大方,是太太先為宴氏做了許多。太太往基金里投的錢,為宴氏提高的知名度,在公眾面前樹立起的講究大義的慈善人設,是許多錢都不一定能換來的。太太又替我收拾了裴麗馨……」
「宴總為我戴高帽了。裴家說到底還是宴總自己收拾干凈的。」顧雪儀從不自視甚高。
「如果沒有太太出手相助,又哪里會那么快呢?」宴朝頓了下,說:「太太與我配合,實在是事半功倍。」
宴朝走到茶幾旁坐下,彎腰俯身,這樣好與顧雪儀更親近,視線也緊密相接。
他說:「我過去以為,婚姻不過是個簡單的形式。它有用時,就可以存在。無用時,我就不需要它了。但是現在……」
顧雪儀目光一閃,忽然間覺得宴朝與她緊密相接的目光有點灼人。
「我不想和太太離婚。我想和太太將這段婚姻關系變得更緊密。」宴朝低聲問:「太太呢?」
「……」
顧雪儀一時間沒有回答。
宴朝暗暗皺眉,難道是他說得還不夠直白嗎?
顧雪儀想了想說:「我想嘗試一點不一樣的生活。……而且我不喜歡占著別人的丈夫。」
宴朝擰了下眉。
這下有點後悔沒有早點和原來的顧雪儀簽那份協議書了。
「宴總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也是個很不錯的結婚對象。」顧雪儀客觀地評價道。
但宴朝望著她眼底的清明理智,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對於她來說,僅僅只是「合適」。
她太像他,慣於用理智去分析遭遇的每一件事,少有頭腦發熱,被感情主導的時候。動心難於登天。
可他一顆心已經猝不及防地被她從雲端拽入了凡塵。
她卻穩穩當當絲毫不動。
誰會想到他也有今天呢?
「但這件事不能就這樣含糊下去……我想要進一步地去探索這個廣闊的世界。我手里已經握有一筆充足的資金,在來到這個世界時候,我也一刻沒有停歇,穩步建立起了自己的人脈。或許會因為和宴總離婚,而失去一部分的人脈,但對於我來說,都不算什么……」顧雪儀無比理智地沖著宴朝分析了,她離開他之後,一樣能過得很好,言下之意就是讓他不必為此擔心。
但他那是擔心嗎?
宴朝越聽她侃侃而談,心沉得越深,雙眸更黑得不見底了,里面沉沉填滿了冷意。
顧雪儀不需要他。
宴朝從來沒想過,以他的身家地位和頭腦,會有人不需要他。
「而且宴總遲早會有喜歡的人……」
聽到這里,宴朝皺了下眉。
他難道說得不夠清楚明白嗎?
還是她接觸到的也都是利益交換,所以將他那句不想離婚,也當做了是一種理智權衡的結果……
宴朝心下輕嘆了一聲。
到了唇邊的話又頓住了。
再忍忍。
時機還不夠。
她對他,還僅僅只是停留在欣賞層面。
「所以太太是准備,回國後就立刻和我離婚,離開宴家嗎?」宴朝問:「宋家呢?哈迪斯呢?前幾天太太還和我說起來哈迪斯另有圖謀,今天又在船上看見了君語社的標志。這些……太太都不管了嗎?」
「這些本不該由太太來管,太太放手也正常。但我卻憂心宋家懷恨在心,算計太太。」
「我與宴氏結下的善緣,不夠在離婚後,也讓宴氏護一護我嗎?」顧雪儀歪頭問。
「那又怎么一樣?宴太太的名頭,能免去太多麻煩了。」
「但我不可能做一輩子的宴太太。」
宴朝心道。
怎么不能?
最好是一輩子,長長久久的一輩子。
「不過君語社的確是個麻煩,石華也死得莫名其妙……但他們都不足為懼。」顧雪儀說起這些事,倒是興致勃勃的。
她伸手捧起桌上的水杯,仰頭飲了一口,潤了下唇舌,然後才又說:「所以我一早想好了,與宴總再合作最後一次,徹底掃清這些麻煩。宋家也好,哈迪斯也好,今天見到的那位頭戴梅花帽子的龍小姐也好……都掃個干干凈凈。施之以雷霆手段,自然能起到一定的震懾效果。來日再有人聽見我的名字,也該知道退避了……」
宴朝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但這才是顧雪儀。
她聰明,所以會為自己想好一切退路,而不是莽莽撞撞地做出決定。
宴朝按下了浮動的心緒。
可要說她聰明利己,卻又不是這樣。
她處理這些東西,又從不嫌棄麻煩,好像天生肩負著某種責任感,並且從不為此感覺到疲累。
「那太太從今天起就要疏遠我了嗎?」宴朝又問。
「我做一件事,從來要做好它。既然現在還頂著宴太太的名頭,我就不會刻意疏遠宴總。」
他還應該感激,顧雪儀的責任感太過於強烈。
宴朝心道,沒辦法在今天將關系變得更親密,那至少要嘗到一點別的甜頭吧。
宴朝說:「不是宴總,是宴朝。」
「嗯?」
「太太過於客氣,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顧雪儀遲疑一下,應了聲。
宴朝輕輕松了口氣。
今天倒也不算做白工,至少將那些藏在紙面之下的東西,都捅到台面上了。
他之後再對她做什么,她也會明白,他是對著這個顧雪儀做的,而不是對著以前的顧雪儀。
或許他還應當高興一些……
從她的種種反應來看,她過去都是不通情愛的。
她沒有喜歡過的人。
宴朝心底反倒又重燃起了熊熊火焰。
在這樣的時刻,他張嘴說「喜歡」,未免顯得單薄。
宴朝嘴角翹起,微微笑著說:「太太這樣聰明,我請太太在接下來一段時間里看一件事……看太太能不能看得明白通透。」
顧雪儀目光又閃了閃,來了點興致。
她問:「什么事?」
宴朝定定地盯著她的雙眸,說:「我請太太看著我,無論我做什么,都請太太仔細看著我……」
顧雪儀怔了怔。
……這是何意?
可顧雪儀又怎么會認輸呢?
她想了想,答應了:「好。」
宴朝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他這才直起腰:「時間不早了……太太先洗漱吧。」
顧雪儀起身進了浴室,等她洗漱完,才輪到宴朝。
時間已經不早了。
但顧雪儀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大腦皮層甚至因為過於興奮而活躍得停不下來。
和宴朝打交道太舒服了。
將一切都說明白之後,她身上所有的桎梏也就都脫去了。
這個世界真的很好,她獲得了更多的快樂。
顧雪儀走到露台上,盯著夜色之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看了會兒。
「顧女士真是好雅興。」旁邊突地傳來了龍珍的聲音。
顧雪儀轉頭看了過去。
龍珍還是穿著白天里的比基尼,外面套著白色浴袍。她倚著露台,看著顧雪儀,目光冷淡中夾雜著一絲惡意。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卻實在小看了顧雪儀的敏銳度。
「今天是有什么開心的事嗎?顧女士看上去格外的開心。」龍珍口吻平靜,暗地里卻差點咬碎了一口牙。
這么高興?
難道是回來後,她又和宴朝做了點什么?
顧雪儀挑了下眉,抬手撫了下唇角。
原來她的唇角真的翹得很高。
這一幕落在龍珍眼里,自然更戳人了。
顧雪儀笑起來,便如冰雪初融,眉眼動人極了。大概能代表華國美人里最最頂級的那一類美了。
龍珍越看越覺得胸悶,干脆掉頭走回去不再看了。
顧雪儀眨了下眼,又吹了會兒海風。
正如宴朝所說,這七日的體驗的確難得……是她上輩子也沒體驗過的,所以應該快活地去嘗試一下。
直到真的待得累了,顧雪儀才轉身進了房間。
宴朝已經從浴室出來了,他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
「在處理工作嗎?」顧雪儀問。
宴朝點頭。
「那么我先休息了。」顧雪儀走到了床邊,掀起被子。
她脫下了睡衣外套,露出了里面的吊帶睡裙。
她雪白的背和纖細的腿,都映入了宴朝的眼中。
宴朝說:「我也休息了,向太太學習,早睡早起。」
顧雪儀卻有點心虛。
她心道,我這才打算放縱一回試試是個什么滋味兒呢。
顧雪儀躺下去,拽過了被子,因為心情格外舒暢的緣故,她很快就睡著了。
宴朝這才跟著躺在了床上。
他合上眼,默默數過了一秒、兩秒……直到半小時過去,宴朝沒有再用拽被角來作試探。
宴朝翻了個身。
顧雪儀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到一個重物壓下來,緊跟著她就被牢牢裹在其中了,動也動不得。
這是她從來沒遭遇過的。
顧雪儀腦中一激靈,頃刻間清明了。
但眼皮要掀開卻不是那么容易的。
顧雪儀艱難地撐起了眼皮。
海風吹拂起窗紗,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恰好足夠顧雪儀看清是什么景象。
先是一截睡衣的領口。
再是喉結。
再是下巴。
……緊跟著年輕男人的睡容映入了她的眼中。
他的五官俊美,無可挑剔,那雙常帶給人壓抑深沉之感的眼眸,這會兒正緊緊閉著。面容竟然給人以靜謐安穩的感覺。
宴朝緊緊抱著她。
顧雪儀恍惚了一瞬。
是夢?不是夢?
男人的體溫似乎比她更高一些,慢慢地,顧雪儀就感覺到有一點熱了,整個人都仿佛被一團火裹住了。
溫暖得過了分。
「宴總?」
「……」
顧雪儀想了想,改了口:「宴朝?」
耳邊卻依舊只有海風的聲音,呼呼作響。
顧雪儀艱難地掙扎了一下,卻沒能掙開。
她的目光越過宴朝的肩,這才看清,被子大半都裹在了她的身上。所以……是宴朝感覺到了涼意,於是本能地朝她靠了過來?
顧雪儀用了用力,好歹是抽出了一條胳膊。
她費勁兒地伸手想要去拽被子,將被子往宴朝那邊拽一拽。可是宴朝在她相反的方向,也就意味著,她抓著被子,得拼命地往宴朝那邊靠,才能將被子帶過去。
拽?不拽?
總不能放著他不管,讓他凍感冒吧?
要真感冒了,第二天還得傳染她。
顧雪儀朝宴朝的方向靠得更緊了,然後伸手抓住被子,往他的背後努力拽去,試圖蓋好他的肩。
但宴朝卻將她往懷里扣得更緊了。
顧雪儀閉上了眼。
……還是凍死他吧。
等顧雪儀再醒來,宴朝已經不在了。
被子被徹底睡成了一團,將她緊緊裹在其中,仿佛化作了一團繭。
顧雪儀從來沒睡得這么沒規矩過。
她揉了揉頭,艱難地爬了起來。
「太太醒了?」宴朝的聲音響起。
他沖著筆記本那頭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起身走到了顧雪儀身邊。
顧雪儀倒是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她倚著床頭,冷聲問:「宴總今天有感冒嗎?」
「沒有。」宴朝面露一絲歉意:「還得多謝太太出讓一半被子給我。」
「太太先洗漱,我去給太太拿早餐。」宴朝說。
他早已經換好了衣服,又穿回了平時一絲不苟的模樣。
顧雪儀懶洋洋地應了聲,心底有點不高興,但想想又覺得沒什么可不高興的。是她把被子占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