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2 / 2)

再說,雖是表面夫妻,也是夫妻。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擔任什么身份,就做好什么事,這是顧雪儀向來的信條。

宴朝轉身出去。

顧雪儀這才踢開了被子,起了身。

鞋子就擺在那里。

地上鋪著厚厚的暖絨絨的地毯。

顧雪儀掃了一眼,沒有穿鞋。

七天度假,再如從前一樣規矩有什么意思?

顧雪儀赤腳下了地,然後隨意攏了件針織外套,起身去洗漱。

等洗漱完,她就坐到了沙發邊,等著宴朝將早餐拿來。

這感覺倒也不壞……

但再一想,平時不是有女佣使喚么?

宴朝作用好像也不大,唔。

而筆記本的那一頭,宴氏駐歐洲的分公司高管們,眼看著攝像頭畫面里的沙發動了動,緊跟著有誰坐了下來,露出了一截纖細的手臂。

往上是針織外套。

是宴先生的太太?

「我回來了。」宴朝推門進來,兩手都拿滿了食物。

「幾點了?」顧雪儀這才問。

「十一點了。」

宴朝說著,走回到了沙發旁,將手中的食物放在了桌上。

「這么多?」

「嗯,我也沒有吃。等著太太一起。」

顧雪儀點了點頭。

茶幾有些矮。

她想了想,干脆席地而坐。

宴朝也就跟著坐了下去。

攝像頭那一頭的高管們:?

離攝像頭更近的宴總,讓他們更有壓力了呢!

宴朝重新打開了麥克風:「你們接著說。」

高管們恍恍惚惚紅紅火火,這才拾回了點理智。

天知道,這么些年,他們哪里從宴先生身上,瞧見過這樣生活化的時候?

高管們磕磕絆絆地開了口,華國話和英語夾雜。

顧雪儀倒是有點驚訝,他這么不避諱她?

她回頭看了眼,見宴朝神色如常,也就收回了目光,只專注於面前的早餐。

她捏著叉子挑了挑……

沒胃口。

不是她挑剔,而是她實在無法習慣西式的早餐。

宴朝的余光將這一幕收入了眼底,他問:「怎么了?」

那頭的高管一愣,也愣愣地重復了一遍:「怎么了?」

宴朝卻是轉頭看向了顧雪儀,問:「不好吃?」

顧雪儀點了下頭,也不掩飾,道:「這個面包,又硬又干,這個奶酪有點臭,牛肉也沒什么味道,蛋糕又過於甜膩……」

高管們就這么跟著一塊兒,聽了那位宴太太如何挑剔她的早餐。

真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生活化場景啊。

誰能想象得到宴先生也會與這樣接地氣的生活相接洽呢?宴先生不該不食人間煙火嗎?

就在高管們恍惚的時候,緊跟著他們就聽見宴先生又問:「那你想吃什么?」

他的口吻和平時說話的語氣沒什么區別,讓人很難判斷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顧雪儀歪過頭,沖宴朝眨了下眼。

可以嗎?

她說:「……小籠包?」

宴朝:「好,小籠包。還有呢?」

宴朝都這樣大方,顧雪儀當然也不會扭捏。

「豆漿肯定是沒有的,蝦餃、橙汁……好嗎?」

宴朝應聲:「好。」

「那這些……」顧雪儀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倒也不好浪費。

宴朝:「我吃。」

顧雪儀快樂地眯了下眼。

宴朝看向攝像頭那頭:「你們繼續說,不用停,會議記錄接著做。太太代我聽。我去做個飯。」

我去做個飯……

我……去……做……個……飯?

高管們仿佛被雷劈中了。

宴先生怎么能做飯呢?不是,宴先生怎么會做飯呢?

宴先生不僅食人間煙火!他還要去制造人間煙火!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宴朝已經從攝像頭前離開了。

顧雪儀疑惑地望了下宴朝的背影。

「太太代我聽」?

行吧。

顧雪儀大大方方地挪到了宴朝的位置,同時將身上的外套攏得更緊了。

那頭的高管們又滯了滯。

他們身處歐洲,當然把歐洲那些八卦小報、雜志,還有ins等社交平台上的照片,都看了個遍。

可照片都離得遠,到底不比真人。

真人過分美麗,淡淡抬眸,又氣勢壓人。

「說。」她吐了個字。

高管們不敢怠慢,連忙認認真真地又往下說。

顧雪儀把自己能聽懂的,都記了下來。

而那頭宴朝徑直下了樓。

樓下已經熱鬧了許多,大家多少都起床了,然後又換了泳衣,有帶上救生圈去海里十分鍾游的,也有開游艇轉圈兒的……

龍珍正陰沉著臉,盯著海面,然後就聽見人叫了聲:「宴總。」

龍珍,連同老福勒等人,紛紛都看了過去。

「宴,咱們過來聊聊。」老馬洛里說。

宴朝頓了下腳步,問:「廚房在哪邊?」

「哈?」老馬洛里一愣。

龍珍倒是飛快地道:「宴,你吃不慣西餐是嗎?船上有華國菜的廚師。」

老馬洛里點頭說:「是的,專門為你准備的。早上餐廳里有一角專門放置著許多華國菜……你不喜歡的話,還可以讓廚師另外為你做你喜歡的菜色。」

老馬洛里可不想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上,得罪了宴朝。

宴朝看著紳士好說話,實際上卻是脾氣最古怪的華國人。

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用特地去學華國話了。

「不用,告訴我廚房在哪里就行了。」宴朝說:「我太太吃不慣船上的西餐。」

龍珍一下就變了個臉色。

老馬洛里道:「噢,這樣!那宴太太喜歡吃什么?我請的廚師很厲害,據說在你們國內也很有名氣,會做許多菜系。」

宴朝皺了下眉。

老馬洛里立即改口道:「廚房在那邊,我陪你過去?」

宴朝點了下頭。

龍珍忍不住問出了聲:「宴,你去廚房干什么?」

宴朝這才面不改色、大言不慚地道:「他們不如我做的好吃。」

龍珍失了聲:「你要親手給她做早餐?」

而宴朝的身影已經走遠了。

艾德諾頗為震驚,隨後他笑出了聲說:「宴這么喜歡他的太太,哈迪斯死定了。」

龍珍厭煩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才死定了。

黑桃男人都忍不住感嘆一聲:「真奇妙。」

龍珍快氣死了。

她咬了咬牙:「他的這雙手,簽過不知道多少上億的合同。能拿槍,能操盤。怎么能……」她陡然拔高了聲音:「怎么能給那個女人做菜?」

黑桃男人摸了摸下巴:「她一定有什么獨到之處。」

「多管閑事,下狠手逼得石華節節敗退就算獨到之處了嗎?」龍珍罵道。

「當然。」黑桃男人點頭:「她是個厲害的華國女人,這一點就是她的獨到之處。你也厲害,所以你才能做梅花不是嗎?」

龍珍冷笑一聲:「我不像她多管閑事,但我可比她狠多了。等著看吧!我會擰斷她的胳膊,剁了她的耳朵,劃了她的臉……華國歷史里,你知道呂太後怎么對待她丈夫的寵姬的嗎?她把人做成了人彘。」

黑桃男人嘖了一聲:「你就不怕宴朝把你也做成人彘?」

龍珍變了臉,不說話了。

黑桃男人很快說起了別的話:「封最近不太好聯系了……我懷疑他有了別的打算……」

說起這個,龍珍就更氣了。

這次她特地仔細搜了搜顧雪儀的新聞,尤其是華國國內,無數人誇也就算了。她還看見了一張照片,是《明星》的試映現場,封俞赫然在其中!

封俞和宴朝不合,那就只會是和顧雪儀有私交了,華國媒體還拿此來大作宣傳!

「他就是個神經病,讓他做方塊,就不合適……」龍珍陰沉沉地說。

「你也知道他是個神經病,如果當初他不是做了方塊,他就該做黑桃了。還是讓他做方塊吧。」黑桃男人輕笑著說。

「他和宴朝的太太有私交。」龍珍說。

「是嗎?」黑桃男人再次驚訝了,但很快他就笑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私交……你不是應該高興嗎?這樣你就能想辦法把宴朝的太太弄給封了。」

「是。」龍珍的心底這才好受了點。

但是想到那個女人在華國那么受歡迎,外網上罵她的都變少了……龍珍心底就遏制不住嫉妒。

只有像她這樣的,才是厲害的女人。

顧雪儀比不過她的。

她也不會讓顧雪儀比過她!

那頭老馬洛里眼睜睜地看著宴朝動作熟練地做完了早餐,然後徑直上了樓。

老馬洛里看了看自己特地准備的廚師。

所以廚師有什么用呢?

顧雪儀已經餓壞了。

等早餐端上來,她很快就吃完了。

宴朝這才放下了挽起的袖子,開完了剩下的會議。

他簡單吃了點西餐,然後就合上了筆記本,說:「游輪里設有賭場、靶場……如果你想開游艇,開潛水艇,也可以。」

「靶場?」

「嗯。」宴朝說:「國外持槍合法。你要試試嗎?」

顧雪儀點了頭。

他們的時代已有了火器,只是技藝太過落後,制造率也太低下,更別提還有些容易出現炸膛傷及自己人的情況……顧雪儀也就沒碰過那東西。

顧家人那時還是更推崇冷兵器制勝。

宴朝拿上西裝外套:「那我們走吧。」

兩人一塊兒下了樓。

而那頭開完會的高管們卻仍舊好久都沒能回過神。

他們恐怕要花很久的時間,才能消化宴先生親手為太太做飯這件事。

宴朝帶著顧雪儀去了靶場,老馬洛里等人聽到消息後,立刻也跟了過去。

龍珍忍不住發笑:「她去那里干什么?」

艾德諾說:「也許是去欣賞宴朝的英姿。」

欣賞完再干一炮嗎?

龍珍的臉色一下就不好了。

這種時刻,就是用來體現男性魅力的。

性與血與力量,總是彼此交織不分家的。

「我最近的槍法相當不錯。」龍珍說。

黑桃男人回了下頭:「怎么?你還想假裝一槍射不准,把顧雪儀打死嗎?」

龍珍有一瞬是閃過了這個想法。

但很快,她就打住了。

「有宴在旁邊。」盡管龍珍不想承認,但她也不得不說出事實,她勉強笑了下說:「只會是我先被打死。」

宴朝的槍法又快又准。

勝過她太多。

黑桃男人笑了,大步走入了靶場。

龍珍緊跟在後面,心底更加不爽了。

黑桃竟然都記住顧雪儀的華國名字了!

靶場內。

宴朝穿著黑色西裝,溫雅之中又透出了一絲混著血腥的戾氣。

而今天顧雪儀卻穿的是白色小馬甲,和白色羊絨短裙,底下蹬著一雙棕色長皮靴。美麗優雅,卻還又颯又凌厲。

黑白兩色,湊在一處,格外扎眼。

宴朝低聲和顧雪儀介紹著那些槍械,顧雪儀聽得認真。

龍珍等人走近了,自然也就聽了個一清二楚。

果然!

她一竅不通!

龍珍只是單純的吃醋妒忌。

老馬洛里等人對視了一眼,卻是留心到了別的東西。

如果宴朝的太太真的那樣厲害,輕輕松松就撂倒了石華,還有將寶鑫的裴家姐弟玩得團團轉的經歷……那么她如果再會點槍械……那豈不是等同於一個翻版的宴朝?

那宴朝豈不等同於如虎添翼!

那可就更麻煩了……

老福勒低聲和龍珍說了幾句話。

龍珍點了點頭,走上前去問:「顧女士要試試槍法嗎?」

顧雪儀頭也不抬淡淡道:「還在學。」

「宴是男人,教你你不一定學得會。我同樣是女人,我會玩槍。不如我來教你?」

宴朝擰了下眉,直覺得龍珍的眼睛長到鞋底了。

半點察言觀色都不會。

宴朝冷聲拒絕了:「不用。」

龍珍強忍著嫉妒,笑著說:「我聽我爸爸說,宴之前說,要聽太太的。那現在是不是應該由顧女士來回應呢?」

宴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他都還沒能將顧雪儀抱在懷里教她練槍。

龍珍就想這么做了?

龍珍算什么東西?

「是吧?顧女士?」龍珍看向顧雪儀。

顧雪儀心下嘆息。

怎么總有人要送上門來給她表演節目呢?

顧雪儀指了指遠處的靶子:「那就請龍小姐先為我們露一手吧。」

龍珍求之不得,高興地就去取了槍和子彈。

她扭過頭,抬了下下巴說:「顧女士先看看這個最初級的打靶,之後我們再打移動靶……還有活靶,哦,不過顧女士可能沒見過,怕嚇著你……呵呵……」

顧雪儀沒理會她,低聲和宴朝說:「我們站旁邊看就好。」

宴朝抿唇不悅:「……她槍法極爛。」

顧雪儀:?

顧雪儀:「沒關系,反正看著玩兒。」

宴朝卻是驟然低頭,幾乎貼近了她的耳邊,輕輕一啟唇,還碰了下她的耳廓。

又癢又熱。

宴朝嗓音低啞道:「我槍法極好。」

顧雪儀:?

而另一頭的哈迪斯住宅。

宴文宏和宴文柏苦苦留守。

「大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