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遺密(未刪節版)第27部分閱讀(1 / 2)

也!」只聽「卡嚓」一聲,驀地劇痛鑽心,肘關挨了一下,料是被打斷了,他斗志崩潰,竟對著那些銅人求饒起來,連呼道:「饒命……饒命……我什么都不要啦!」

寶玉瞧白玄掉回那些怪物當中,慘呼求饒之聲不絕於耳,嚇得渾身直戰,心道:「幸好我剛才沒有再往前走,否則定然也逃不出來。」

對面銅人勾拳痛毆,正正地擊在白玄的腹上,打得他彎腰俯首,面上接著吃了一膝,頓然滿堂開花,涕淚漿血一並爆出,又往後邊仰倒,另一銅人剛好掩至,一拳揮出,勢如奔雷直襲他背心……

白玄此刻身上功力盡散,哪能挨得住那千鈞之拳,通體一震,猛見一條海碗粗的青臂從自已胸膛穿了出來,殷紅的鮮血觸目驚心地四下狂灑,頓把周圍幾個銅人都染赤了,喉中悲嘶一聲,就此無聲無息。

寶玉聽白玄的慘叫聲嘎然而止,不覺毛骨聳然,混身都麻痹了。

當年的神秘僧人極為心狠手辣,將這「伏魔羅漢圈」設計得殘忍非常,那些銅人若不將闖入守護范圍之內的活物完全清除,便絕不會停止罷休,白玄明明已被它們擊斃,卻仍一下下毫不留情地重毆,頃刻間,便把他的屍身擊成血肉模糊的一攤爛泥。

直至確定防護圈內再無活物,那十八個銅人這才住了手,並腿斂臂合成僵屍般的一條,由背後的軸承收回各自暗門之中,外邊的十八羅漢像緩緩移回原位,猙獰地注視著前面那血淋淋的十八層地獄圖。

只聽軋軋聲漸稀,河里的巨輪也慢慢停了下來,續而緩緩沉回水底,一切都重歸於寂靜。

紅樓遺秘

第47回意外收獲

作者:迷男

寶玉強忍住胸中的嘔意,生怕弄出點什么聲響,又會把那些怪物惹出來。他不敢再看那灘地獄圖上的血肉,挨了好一會,方才緩過勁來,想起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轉眼已成煙雲,心中感慨無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果然半點不假,可憐世人多是這般痴痴迷迷,營營碌碌的自尋煩惱!」他與秦鍾平日就自以為見識過人,素來輕屑那些功名富貴,此刻更是深深地鑽進了牛角尖。

胡思亂想了許久,寶玉又為眼前的困境發起愁來:「終不成就這么干等著,此處不知在地底下多深,怕是再過一百年也不會有人尋來哩……」忽地想起了黛玉:「顰顰要是從此見不著我,不知會怎么樣?」生出滿懷牽掛與好奇,當即回了些許精神,游目四顧,瞧了半天,也沒見有什么出路,心忖道:「不如我還從河底游回去,那邊肯定是有路出去的。」

他瞧瞧那四具玉棺周圍的東西,縱是仙玩聖寶,也不敢再有半點留戀了,掂掂手里的聖蓮令,想道:「還是帶著這根東西吧,免得遇見危險時手無寸鐵。」

便將之插在腰里,用汗巾緊緊扎住,整束妥當,這才慢慢步下水去……

寶玉仗著胸前的靈通寶玉相助,在河底摸了老久,感覺著那股逆流的方向,終於回到了前面的「玄龜」秘庫。他爬上河岸,又嘔了一肚子水,躺在岸邊歇了約半盞茶時光,才爬起來尋找出路。

走到那只大石床旁,心中不由一動,便過去翻看,只見上面有十幾只小小的瓶罐,每只外邊皆貼了一張注明顏色名稱的小標簽,里面盛著五顏六色的泥狀物,想起白玄先前的一舉一動,忖道:「這些莫不是那廝裝扮薛大哥和我時所用的顏料?」

又見那邊放著一只小藤箱,打開來瞧,原來里面放著一枚碧玉戒子,一只墨色小瓶,一柄蟒皮短匕,還有兩本冊子,頭一本書名赫然寫著「無極譜」三字,寶玉心頭一震:「難道就是那廝所說的無極譜?」忙拿起來翻看,內容果然是教人如何改形換貌的,共分易容、變形、仿聲、摹態四大篇。

寶玉越看越覺有趣,簡直欲罷不能,心道:「天底下居然有這樣奇妙的書,我何不帶回去慢慢看?」拿起第二本書,見封面繪著一片赤焰,當中一只翱翔鳳凰,書目卻非行非草,非隸非篆,跡異形奇,不似中原文字,不禁奇道:「這又是什么書呢?」

也翻開來看,立時耳根熱了,原來里邊面繪著許多圖畫,卻是一個全身赤裸的異族美女擺出的各種奇姿異態,遺憾的是身上畫了一個個小點,又有密密麻麻的兩種小字做旁注。一種字體與封面的書目相近,半點也認不出是什么意思,但縱橫尚算規規矩矩;另一種字體卻是中土的行楷,繁繁瑣瑣地記著經|岤脈絡名稱等字樣,寫得或歪或斜,有些還覆蓋到那異族女子的圖像上。

寶玉連嘆:「可惜可惜,這些點和字把畫面破壞掉了。」明明是一本絕世武功秘藉,卻被他當成了異國春宮來看。這滛人把玩了半響,實在愛不釋手,盤算著把這「春宮」帶回去給秦鍾看,自尋借口道:「反正那廝已殆,這些有趣的東西留在此處也是毫無用處。」當下把床上那十幾只小瓶小罐一股腦裝進藤箱里,背在身上,繼續尋找出路。

轉過一面青磚壁,突見那邊有一扇小鐵門,寶玉大喜,忙奔過去推拉,卻是紋絲不動,再去細看周圍,瞧見旁邊凹處藏著一支黑黝黝的鐵機括,試著用手一扳,只聽扎扎聲響,那扇門便緩緩往一邊退開了。

寶玉探頭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不能見物,又轉回取了壁上的火把,這才走出去,行了數十步,再以同樣的方法打開另一扇鐵門,路已開始斜斜往上,周圍牆壁也越來越顯干燥,不禁心喜:「此道定是出路無疑了。」

經過極長的一段甬道,面前又遇一扇鐵門,只比下邊的那兩扇要寬闊許多,尋著機括打開,剛剛走出,便聽背後扎扎聲響,寶玉回頭瞧去,見那門竟在緩緩關上,心中訝異:「這扇門怎會自個關閉?古怪古怪。」待門完全關上,他才瞧清楚外面是一色的白壁,上前仔細瞧看,竟然不見絲毫縫隙,續在周圍搜尋,也沒能找到任何開展門的機括。

寶玉用手敲敲那壁,只聽聲音實在,更覺不可思議,若非剛剛才從里邊出來,簡直不能相信前面還藏著一扇秘門,仿佛為了證明自已曾經到此一游,便拔出腰間的聖蓮令,在粉壁上劃了個圓圈,這才轉身繼續前行。

轉過十幾間房子,但見四處皆是蛛網厚塵,空無一人,心中納悶非常:「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都中可謂寸地寸金,怎會讓這么多房子虛置?」

直到出了中門外,立在坍墀上回首一瞧,看見門楣上歪斜著一只大匾,書著「三朝元司」四個大字,這才恍然大悟,許多疑惑剎那間都解開了:「原來是被朝庭封掉的前大內司庫府,難怪會有這么多空房子,都中私下皆傳此處藏有秘密寶庫,尚未被官中發現,不想我卻親自探歷了一回。」

此時天際已朦朦發亮,一陣清爽的晨風迎面拂來,頓覺心曠神怡,想起昨夜的驚險奇遇,宛若大夢了一回。

寶玉施展輕功一路飛奔,到了榮國府外,尋人稀處躍牆而入,先悄悄溜去鳳姐兒後院的小木屋里,把那聖蓮令與藤箱塞入床底,出來復鎖好門,這才匆匆趕回自已的院子。

襲人整整擔心了一晚,負氣躺在床上不肯起來,倒是晴雯聽見動靜,迷迷糊糊地起來幫他更衣,嘆道:「我的小爺,再這么胡鬧下去,只怕日後誰都不理睬你了。」

寶玉笑嘻嘻道:「別人都忍心,只怕你卻不能。」

晴雯俏臉一紅,啐道:「我怎不能?我比別人還狠心哩。」碰到他身上,不由一怔,低聲道:「掉水里啦,怎么衣裳都是潮的?」

寶玉笑道:「你真聰明呢,一猜就著。」

晴雯哪里信他真的掉進水里,只道寶玉胡言亂語,咕噥道:「你還頑皮,小心叫她知道了,又要給你臉色瞧。」把濕衣都丟在一旁,又跪下去幫他除靴子。

寶玉忽想起賈蓉給他的春風酥,忙撿起衣服,從袖里取出那只綉著綠牡丹的荷包,遞給晴雯道:「明兒替我放在太陽底下曬,小心莫被別人拿去玩了。」

睛雯接過瞧了瞧,道:「什么好東西,誰希罕呢。」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有點佩服那荷包的上的針線。

襲人於側床上偷偷聽著,隔著紗帳瞧見晴雯手里的荷包,惱道:「他昨晚定然去胡鬧無疑的了,那荷包不知又是哪個混賬東西送的哩!」心中又氣又苦,幾嘔出血來。

此後便與寶玉冷戰了數日,任之如何低聲下氣甜言蜜語,只是連手兒都不肯讓他碰。

天氣愈來愈冷,這日更是陰霾欲雪,寶玉想起近日薛寶釵在家養病,還未去探過她,便出了院子往北而去。

到了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媽室中來,正見她分派針黹與丫鬟們,寶玉忙上前請安。

薛姨媽一把拉了他,抱入懷內,笑說:「我的兒,這冷天難為你還想來,快上炕暖著罷。」命人去倒了滾滾的熱茶來。

寶玉問:「哥哥不在家?」

薛姨媽嘆道:「他是沒籠頭的馬,天天忙不了,哪里肯在家里呆一日。」

寶玉又道:「姐姐可大安了?」

薛姨媽道:「好些了呢,她在里間不是,你進去吧,里間比這外邊暖和,我收拾收拾就進去和你說話兒。」寶玉便下了炕,來至里間門前,掀簾邁步進去,就瞧見寶釵正在炕上作針線,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鬢兒,身著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底下蔥黃綾棉裙,一色的半新不舊,毫無奢華之感。

寶玉道:「姐姐可大愈了?」

寶釵抬起頭來,見是寶玉,連忙起身下炕,含笑答道:「已經大好了,倒多謝記掛著。」說著讓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鶯兒去斟茶,一面又問老太太、姨娘及眾姐姐妹妹們可都好,寶玉一一答了。

兩人坐在炕上說話,聊了些許時候,寶釵瞧瞧寶玉,忽笑道:「成日家說你的玉,究竟未曾細細的賞鑒,我今兒倒要瞧瞧哩。」說著挪近他身邊來。

寶玉忙湊了過去,把那塊靈通寶玉從項上摘了下來,遞與寶釵。

寶釵托在掌上,只見那玉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又有五色花紋纏護,正面注雲: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反面注雲:一除邪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

寶釵翻來覆去的細瞧,口內喃喃道:「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念了兩遍,乃回頭向鶯兒笑道:「你不去倒茶,盡在這里發呆作什么?」

鶯兒嘻嘻笑道:「我聽這兩句話,倒像和姑娘的項圈上的兩句話是一對。」

寶玉聽說寶釵有一只金鎖,只是從未瞧過,忙笑道:「原來姐姐那項圈上也有字,快讓我賞鑒賞鑒。」

寶釵面上掠過一抹薄暈,道:「你別聽她的話,沒有什么字。」

寶玉見寶釵面似芙蓉,眼如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已翠,鮮媚非常,心底生出親近之感,拉住她的手,笑央道:「好姐姐,你的不讓看,卻怎么瞧了我的呢?」

寶釵被纏不過,只好道:「還不是因人給了兩句吉利話兒,所以鏨上了,叫天天都帶著,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兒。」一面說,一面解了胸口排扣,從里面大紅襖上將一只金芒燦爛的瓔珞掏了出來。

寶玉接住那鎖觀看,果見其上有兩句吉讖,正面刻著四個篆字,注雲:不離不棄,後邊也有四字,注雲:芳齡永繼。他念了兩遍,又念自己的兩遍,笑道:「姐姐這八個字倒真與我的是一對。」

鶯兒一旁笑道:「是個癩頭和尚送的,他說必須鏨在金器上……」寶釵不待她說完,便嗔還不去倒茶,岔開話題又問寶玉從哪里來。

兩人此刻處得極近,寶玉聞到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不知系何香氣,遂問:「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從未聞見過這味兒。」

寶釵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煙燎火氣的做什么。」

寶玉道:「既然如此,這又是什么香呢?」

寶釵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上吃了丸葯的香氣。」

寶玉笑道:「什么丸葯這么好聞?好姐姐,給我一丸嘗嘗。」

寶釵笑道:「又混鬧了,連葯也能亂吃的?」

寶玉還要糾纏,忽聽外面小丫鬟說:「林姑娘來了。」話猶未了,已見林黛玉婷婷裊裊地掀簾進來,一見炕上的寶玉,便笑道:「噯喲,我來的不巧了!」

釵、玉二人忙起身讓坐。

寶釵笑道:「這話怎么說?」

黛玉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

寶釵柳眉悄揚,道:「我更不解這什么意思了。」

黛玉笑道:「要來一群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了明兒我再來,如此間錯開了來著,豈不天天有人來了?既不至於太冷落,又不至於太熱鬧了,姐姐如何反不解這意思?」

寶玉嗅出了點火葯味,卻哪敢插嘴分說,瞧見黛玉外面罩著大紅羽緞對衿褂子,急中生智,岔開話問道:「外邊下雪了么?」黛玉卻閉了口不答。

旁邊的婆子們道:「都下了大半日了。」

寶玉對跟來的丫鬟道:「取了我的斗篷來不曾?」

黛玉便道:「是不是,我一來了他就該去了。」

寶玉陪笑道:「我多早晚兒說要去了?不過叫她們拿來預備著。」

這時薛姨媽已擺了幾樣點心果品,喚他們出去吃茶。因聽寶玉誇東府那邊珍大嫂子的鵝掌鴨信好吃,忙也把自己糟的取了些來給他嘗。

寶玉吃得津津有味,想起那日可卿的話,笑道:「吃這些東西,須得有酒來佐才好。」

薛姨媽便令人去灌酒。李嬤嬤忙上來道:「姨太太,酒倒罷了。」

寶玉央道:「媽媽,我只喝一鍾。」

李嬤嬤道:「不中用!當著老太太,太太,哪怕你吃一壇呢,想那日我才走開一會,不知哪一個沒調教的,只圖討你的好兒,不管別人死活,給了你一口酒吃,卻葬送我挨了兩日罵。」又轉頭對薛姨媽道:「姨太太不知他那性子,吃了酒便耍脾性哩,何苦我白賠在里面。」

薛姨媽笑道:「老貨,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許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問起,還有我呢。」一面令小丫鬟:「來,帶你奶奶們去,也吃杯搪搪雪氣。」

那李嬤嬤聽如此說,只得作罷,和眾人去吃酒水。

寶玉見酒送來,急急便要喝,道:「不必去暖了,我只愛吃冷的。」

薛姨媽忙道:「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寫字手打顫兒。」

寶釵也笑道:「寶兄弟,虧你每日家雜學旁收的,難道就不知酒性最熱,若熱的吃下去,發散就快,若冷的吃下去,便會凝結於內,以五臟去暖它,豈不受害?以後再不要吃那冷的了。」寶玉聽這話說得有理,便放下冷酒,命人去暖來方飲。

黛玉一旁磕著瓜子兒,只抿著嘴笑。可巧小丫鬟雪雁送來手爐,黛玉問:「是誰叫你送來的?」

雪雁答:「紫鵑姐姐怕姑娘冷,喚我送過來的。」

黛玉道:「難為她費心,那里就冷得死我。」接了抱在懷中,眼角乜了一眼寶玉,接笑道:「也虧你倒聽她的話,我平日和你說的全當耳旁風,怎么她說了你就依,比聖旨還快些哩!」

寶玉聽這話,知是黛玉借此奚落自已,卻哪敢多言,只是嘻嘻地陪笑。寶釵素知黛玉是如此慣了的,也不去計較。

倒是薛姨媽道:「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她們記掛著你倒不好?」

黛玉笑道:「姨媽不知道,幸虧是姨媽這里,倘或是在別人家,人家豈能不惱?好像說人家連個手爐也沒有似的,巴巴的從家里送個來,不說丫鬟們太小心過余,還當我素來是這等輕狂慣的呢。」

薛姨媽道:「你這個多心的,倒有這樣想,我就沒這樣心哩。」說話時,寶玉已喝了三杯,李嬤嬤又上來阻攔。

寶玉和寶黛姊妹說說笑笑的,正喝得心甜意洽,哪肯就此不吃,但李嬤嬤是他奶媽,總不能放肆,只得央道:「好媽媽,我再吃兩鍾就不吃了。」

李嬤嬤威脅道:「你可仔細哩,老爺今兒可在家,提防著問你的書!」

寶玉一聽說到他老子,心中立時不自在起來,慢慢地放下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