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遺密(未刪節版)第31部分閱讀(2 / 2)

寶玉道:「早著呢,別人都還沒起來,你再睡一會兒。」

晴雯心中稍定,瞧了襲人那邊一眼,道:「我回去睡。」

寶玉道:「這里不是一樣么,何必跑來跑去?身子才暖和一會兒,豈不又涼了。」

晴雯臉皮最嫩,心想過一會若叫人撞見,真真要被笑死了,雖然十分不舍,也不敢再耽下去,道:「涼就涼唄,丫鬟的命就這樣。」待要起身,驀覺寶玉的手臂攬在腰上,耳根一燙,身子酸軟,竟坐不起來。

寶玉心頭一熱,道:「誰說的,你怎么就是丫鬟的命?盡管睡著別動,我瞧你將來准是個奶奶命哩。」

晴雯只覺這話輕薄無比,剎那間又羞又惱,又想起那夜聽見他戲喚襲人「娘子」,脹紅了臉道:「我可沒這福氣,也不是那個能睡這張床的人,放手!」使勁兒一掙,已從寶玉臂彎里脫出,掀起被子踏足落地,幾步回到自己的床前,鑽進帳去。

寶玉目瞪口呆,仿如從天堂掉入地獄,想了大半天,也不知自己又說錯了什么,心中無比的惶惑難過,漸感沒意思起來,思道:「平日就常常惹顰兒生氣,連屋里都惱了襲人,這會子又得罪了晴雯,我想跟她們親近,卻總弄得這般不自在,罷!罷!罷!往後不再惹她們就是。」

他郁悒難抑,逕自穿衣起床,走到院庭里踱步,此時天剛蒙亮,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還未起,也沒人理睬他,愈感寂寞蕭索,不覺出了院子,漫無目的地四下游逛。

來到賈璉院子旁,心忖:「又好幾日沒尋鳳姐姐了。」想起與她的種種銷魂歡娛,自言自語道:「還是與她一起才輕松自在哩,什么時候再去小木屋……」猛然想起白湘芳昨夜之約,叫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趕忙往賈璉院後的假山奔去。

白湘芳正在小木屋中等得焦急,見他便道:「怎么現在才來?還以為你忘了呢。」

寶玉怎么好意思說自己賴床,訕訕笑道:「怎么會,只不過太早來也沒用,城門還沒開哩。」

白湘芳只急著要走,道:「寶玉,你先去雇車,等趕到城門時,也差不多開了。」

寶玉道:「也好,這就走。」瞧了瞧她,道:「姐姐,你能走動么?」

白湘芳點點頭,兩腳落地,竟費了好大力氣才站立起來,面色慘白道:「那冰魄邪功好生利害,我調息了整晚,也沒能將那掌力化掉。」

寶玉見她走得搖搖晃晃,忙上前扶住,道:「姐姐,還是我背你吧。」白湘芳面上一紅,還未答應,已被寶玉背起,心想若不如此也沒別的法子,只好將就了。

寶玉背著白湘芳走出小木屋,正要鎖門,忽想起昨日與那三個惡人打斗,雖以鋒利無匹的美人眸大占便宜,但也因其的短小脖子上挨了一記,想起在丁翊故府的地下秘庫中,用聖蓮令將青色怪物那碗口粗的臂膀斬掉,心中一動,忖道:「還是帶著防身吧,那東西也有分金斷玉之功,又比美人眸粗長許多,拿在手里更好使些。」

主意一定,對白湘芳道:「姐姐,我進去拿樣東西,你且等一等。」扶她在旁邊的草地坐下,復進屋去,從床底下尋出那支白里透碧的聖蓮令來,用一條大汗巾蒙住,別在腰上,這才出去將門鎖了,復背起白湘芳,走到外圍的牆壁,尋一個偏僻處躍了出去,在街上雇了一輛大車,往城門趕去。

誰知才出街口,猛聽後邊有人叫道:「師兄,快截住那輛車子,賤婆娘在里邊!」另一個也叫道:「別給她逃!」車內兩人吃了一驚,掀起車窗簾子望去,只見街旁的小面鋪中躍出幾個錦衣人,紛紛對車夫大吼道:「停車!停車!」後邊大嚷大叫追來的兩個,其中一人斷了一臂,傷處纏著厚厚的紗布,正是昨夜圍攻白湘芳的三個惡人之一。

紅樓遺秘

第55回絕世佳人

作者:迷男

白湘芳心道:「不好了,他們昨夜沒有再進府搜尋,卻是在這外邊把守,等著我自投羅網。」

寶玉嚇得面如土色,思道:「昨夜只有三人,已不易打發,如今多了七、八個出來,怎么抵擋得了?」忙從袖里取出一錠銀子,塞給車夫,道:「不用找還我了,快跑快跑,他們都是惡人,追著了大家吃虧!」

車夫見那幫人凶神惡煞地趕來,心中也害怕,又得了銀子,當下一拽韁繩,驅車急奔。

這時一大清早,街上行人不多,馬車奔速甚快,誰知那幫人個個輕功了得,大呼小叫追來,腳下卻絲毫不慢,眼看漸漸就要趕上。

白湘芳悄嘆了口氣,暗自試著運功提氣,體內的寒氣頓然四下亂竄,心中凜然:「若要強行運功,只怕內臟皆得大傷,就算今天不死,日後也要躺上個三、五年了。」

時下天氣甚冷,寶玉卻滿額發汗,從腰上拔出那支聖蓮令來,哆哆嗦嗦地握在手里,那包在外邊的汗巾滑落下來,掉在車上。

白湘芳睨見他手上拿著的東西,猛然劇震一下,目下轉睛地瞧了半響,身子竟然顫抖起來。

寶玉見狀,吃了一驚,道:「姐姐,你身上的傷發作了么?」

白湘芳卻答非所問,顫聲道:「這……這是什么?」

寶玉記得白玄拿著這權杖之時,曾說過「聖蓮令」幾字,只不能肯定,應道:「好像叫做聖蓮令吧。」

白湘呼吸幾欲停窒,又道:「你是從……從哪里得到的?」

寶玉心中著急,道:「這些說來話長,回頭我再告訴姐姐,那幫惡人就快要追上來了,怎么辦才好?」他毫無江湖經驗,此際全沒了主意,只盼白湘芳能教他如何,卻見她目光發直,只勾勾地盯著自己手上,有如著魔一般。

聽得後面有人大暍道:「趕車的,還不快快停下,待會連你也殺了!」聲如耳邊炸響,寶玉從車窗望出去,見那幾個錦衣人已趕至離車數步之距,不禁嚇得渾身發軟。

這時街角轉處,幾名軍官騎馬過來,周身衣甲鮮明,面上卻微顯疲態,寶玉眼角掠見,轉首凝目一瞧,立時大喜,忙呼道:「馮大哥,快來救我!」

那幾名軍官聽見有人叫喚見,皆往這邊看過來,為首一人,正是前些日跟寶玉在紫檀堡一起鬼混的馮紫英,他一瞧是寶玉,頓然笑逐開,叫道:「鬧什么呢?哥哥是苦命人,早早便得去干事,你寶貝少爺一個,怎么也一大早起來了?」

原來驍騎營一部近日出城操練,馮紫英身為指揮之職,也隨軍開拔,在行營里苦熬了幾日,終耐不住辛苦枯燥,昨夜與幾個將領偷偷溜回城中尋歡作樂,這時剛從溫柔鄉里出來,正欲趕去城外行營。

寶玉往後邊那些錦衣人一指,叫道:「快救我,他們在追我!」

馮紫英眼睛一瞪,道:「誰敢碰榮國府的公子,不要命了么?」策騎往前,插在馬車與那些錦衣人之間,喝道:「你們過來!」他身後幾名軍官也紛紛跟著怒喝:「站住!站住!」

那些錦衣人奔速甚疾,眨眼已到跟前,瞧見惹來了幾個軍官,心中皆是一凜。

馮紫英大喝一聲,手中馬鞭「叭」抽去,罵道:「耳朵聾了么,沒聽見老子叫你?」

為首那錦衣人揮袖迎擊,只見銀芒一掠,霎將馬鞭削斷。

馮紫英吃了一驚,怒罵道:「大膽惡徒,安敢反抗耶!」丟掉殘鞭,「唰」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他旁邊一名軍官動作更快,已一劍往那錦衣人剌去。

錦衣人輕哼一聲,手臂一圈,袖子卷住長劍,竟硬生生將那軍官從馬上扯下,摔到地上。另一個錦衣人揮袖往他脖頸削去,卻被他伸手推開,道:「別殺他。」

馮紫英與那幾名軍官哇哇大叫:「反了!反了!竟連軍爺也敢殺,大伙上吶,拿了回去仔細拷問!」紛紛提刀上前,氣勢洶洶地策騎斬剌。

那幫錦衣人居然不怯,縱步硬往前沖,寒聲道:「讓開,否則真把你們宰了!」

馮紫英乃神武將軍馮唐之子,自幺力便習槍棒騎射,但如何是這幫人的對手,數合間已被逼得手忙腳亂,其余幾個軍官也被殺得七零八落,身上接連中招,被那些錦衣人袖口袍邊上鑲的薄刀割得血花飛濺。

寶玉在車內瞧得心驚,尋思道:「這幫人竟連官兵也敢打,被他們捉住可非說笑哩。」眼見馮紫英幾個抵擋不住,不由大為著急。

突聞隔街蹄聲大作兵刃鏘鏗,路口轉處,奔出一隊四、五十人的軍士,疾往這邊包抄過來,原來他們這么一陣打斗,已將附近的巡城馬驚動。

馮紫英漸漸不支,心中正暗自叫苦,眼角瞥見那隊巡城馬奔來,大喜呼道:「快來捉拿反賊呀!」稱呼中竟把那幾個錦衣人由「惡徒」提升到了「反賊」。

旁邊的幾名軍官也是精神一振,紛紛叫道:「兄弟們快來,將這幫反賊通通拿了,他奶奶的,居然敢襲擊我們驍騎營的人!」

幾個錦衣人見那隊巡城馬個個身披重革,手持長兵,皆是戰時裝備,人數又多,雖然急著要擒白湘芳,也明白什么叫做「雞蛋碰石頭」,心知再討不了好,相顧呼嘯幾聲,一齊往後退卻。

馮紫英威風凜凜地大喝:「哪里逃!」一提馬韁,驅騎上前追殺,誰知一名錦衣人倏地轉身,縱躍半空,雙袖齊揮,閃電般斜削下來。

馮紫英只見前邊銀芒暴長,慌忙舉劍格擋,誰知聽得一聲馬嘶,底下坐騎突然歪倒,身子頓時失去平衡,整個人重重摔落地上,長劍也脫手飛出,幸他反應甚快,一咕祿朝旁滾出數步,才沒被倒下來的馬身壓住,待到爬起身來時,已是面青唇白,狼狽萬分。

那些巡城馬已風馳電掣地奔至,數柄泛著寒光的細刀長刀一齊挑去,雖然迅若疾風,卻全都落了個空,那錦衣人幾個縱躍,已在數丈之外。

馮紫英滿身塵上地呆在那里,瞧見倒在地上的坐騎不住抽搐,馬脖子上竟被那錦衣人用袖刀割開個大口子,鮮血淚汩流了一地,不禁肝膽皆寒,他打娘眙里出來,還從未遇到過這等凶險,只覺兩腳綿綿發軟,半步難移,忖道:「從前聽那些江湖上的種種神奇傳說,只當做胡說八道,原來……原來並非全是胡編亂造的。」

頃刻間,那幾個錦衣人已逃出視線,只聽前邊有軍士大叫:「他們跳上房頂啦,這幫人也識得飛檐走壁!」另一名統領嗷吼道:「勾鐮手在哪里?快上快上!」原來前些時拿不住那個能高飛高走的采花盜,如今每隊巡城馬都配備了幾名長柄鉤鐮手。

寶玉跳下車,瞧見倒在血泊里的那匹馬,驚得撟舌不下,朝馮紫英道:「馮大哥,你受傷了沒有?」

馮紫英抹去臉上濺著的馬血,強笑道:「這幾個惡徒身手倒也了得,奈何不了我,竟一對馬兒下毒手,媽的,他們是什么人?為啥要追你?」

寶玉心想這件事跟你可說不清楚,含糊道:「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這幫人,聽說他們j像是什么白蓮教的,在江湖上專干些傷天書理的勾當。」

馮紫英道:「白蓮教的?什么鳥幫會!」瞧瞧寶玉接道:「他們莫不是認錯了人?為了得到那采花大盜的懸紅,這兩月從外地來了許多江湖人,如今都中魚龍混雜,街上天天有人打架鬧事哩!」

寶玉心里掛記白湘芳的傷勢,見馮紫英沒事,便道:「大哥你先忙著,改日我做個東道,好好答謝大哥今日相救之恩。」

馮紫英擺擺手道:「什么話,你我哥兒還客氣什么,不過……」他面露狎笑,壓低聲道:「你若真要請哥哥,咱們就去薛大呆子那,還要他去喚那幫浪姐妞兒來助興,哈哈!」

寶玉笑道:「好,好,一言為定。」

忽聽遠處有人叫道:「勾住了一個,在這邊在這邊,大伙快來!」

馮紫英撿起掉在地上的長劍,道:「我去瞧瞧,拿回營里,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等寶玉回答,人已急奔而去。

寶玉回到車上,吩咐車夫快走,入廂去看白湘芳,見她面如白紙,渾身不住哆嗦,驚問道:「姐姐的傷又發作了?」

白湘芳有氣無力道:「寶玉,你再幫……幫我療一次傷。」原來她剛才見形勢危急,強自運功提氣,引動了體內的冰魄寒氣。

寶玉應了一聲,在白湘芳身後盤膝坐下,放下手里的聖蓮令,兩掌抵住她背上的「神通|岤」,將從心口流入的氣流傳輸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白湘芳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道:「好些哩,寶玉,你又幫了奴家一次。」

寶玉收回手掌道:「姐姐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倘若這樣能對姐姐的療傷有好處,我多做幾回都無妨的。」

白湘芳側身靠在廂壁上,見他神采奕奕,暗暗納罕:「這般幫我運功療傷,最為消耗內力,他卻絲毫不見疲態,真是奇了……啊!莫非與那東西有關?」她心中始終掛記著一個大秘密,目光落在那支聖蓮令上,道:「寶玉,這權杖讓奴家瞧瞧好不好?」

寶玉忙將放在身側的聖蓮令遞過去,道:「姐姐盡管事去瞧。」想起先前白湘芳瞧見這東西時的古怪表情,忖道:「這聖蓮令究竟有什么來歷,她怎么好像挺感興趣?」

白湘芳接過凝目細瞧,只見其通體晶瑩滑潤,白里透碧,正上雕著一朵盛放的蓮花,翻轉背後,又見刻有兩行小字:「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心中再無疑惑,雙手微微顫抖,忍不住又問:「寶玉,這支權杖是從哪里得來的?」

寶玉心想那丁翊故府可是被朝庭禁封之地,擅自闖入,可是殺頭的大罪,怎好說與人知,更何況那地底秘庫里的恐怖遭遇,有如惡夢一般,實在不願再提起,當下含糊道:「那個地方,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所在,姐姐見過這東西嗎?」

白湘芳深知那地方事關重大,見寶玉不肯說清楚,心底愈發肯定,裝作若無其事,將權杖遞還給他,淡淡道:「沒見過,奴家見這權杖很是別致,所以問一問哩。」

寶玉見她不往下說,也樂得不談這話題,支起車窗簾子,瞧瞧外邊,喜道:「已經出城了,量那幫惡人再追不著我們了。」

白湘芳忖道:「那也未必,只是此後離都中越遠越好。」她怔怔瞧著窗外,似乎是在欣賞路旁景致,其實心中卻電閃過無數念頭,揣測著寶玉究竟知道多少那個地方的秘密,如何才能從他口里哄套出來。

寶玉今晨起得早了,此時一松懈下來,不覺有些目澀神觴,靠著廂壁打了個哈欠,眼中頓然淚汪汪的,往紫檀堡的這條路並非大道,行人稀少,模糊中忽見對面過來兩騎,形狀十分奇異,忙睜大眼睛瞧去,差點沒笑出聲來,扯了扯白湘芳的袖子道:「姐姐快瞧,j怪趣的兩個人哩。」

白湘芳轉頭,從他那邊窗口望去,只是兩人並肩騎馬過來,左邊一個粗眉小眼,虯髯戟張,頗有幾分威武之氣,只是身材異樣肥□,一個幾頂常人兩、三個,胯邊掛著只大布袋,圓鼓鼓沉甸甸的瞧不出裝了什么東西,底下坐騎甚是高大膘健,但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