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不准摘下來(2 / 2)

婚夫不請自來 玲瓏絳 3155 字 2022-08-03

他言下之意,是說她私生活不檢點?

吳蕪心如刀割,拼命掙扎著,「我知道你恨我當年不辭而別,但不管怎么樣,孩子是無辜的,你別傷害他!」

裴縉澤卻是充耳不聞,見隨行的周儒銘拿出針筒正在抽孩子的血。

孩子吃痛,哭得更是慘烈。

吳蕪氣得哭出聲來,手腕掙得生疼,卻還死死掙扎著,「他還是個孩子,對你夠不成什么威脅的,你何必做得那么絕?放開我,他真的生病了,別再嚇他了,求你——我沒騙你!」

抽了滿滿一管血,周儒銘微微點頭。

裴縉澤這才一把松開她。

吳蕪根本顧不得散亂的頭和滿臉的淚水,奪過孩子一邊掉淚一邊哄著,心里又傷又氣,踹了一腳梅森,氣憤吼道,「出去,別臟了這兒的地兒!」

裴縉澤一把抓住她的手,扯了她一記,卻是什么話都沒說。

她渾身顫抖,可母親的身份令她有足夠的勇氣直面他,只聽她一字一句道,「滾出去,你不信,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跟你沒關系!」

裴縉澤也知她驚嚇過度,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卻是坐在一側的長椅上,而梅森立在一側,扭頭對周儒銘道,「你先回去。」

吳蕪知他沒等到結果不會罷休,抱著晨允轉身回了病房。

晨允真是被嚇得不輕,即使被她哄睡著了,小手也還緊緊捏著她的衣角,整個人側身蜷縮在她懷里。

吳蕪疼痛的內心柔軟成一片,脫掉鞋子陪著他一塊睡在病床上。

也不知過去多久,門外響起敲門聲,卻是沉默寡言的梅森遞了兩個保溫的飯盒進來。

即使大人不吃,小孩也不能餓著,可她根本她出不去。

現實就是這么**裸,明明傷心得要命,最不想接受的就是他的施舍,可她為了孩子,還是得乖乖就范。

吳蕪艱難地道了一句,「謝謝。」

隨即又望了他一眼,知他也是按照命令辦事,想起踹他的那一腳,於是又說了一句,「先前太生氣了,是不是把你踩傷了?你去擦點葯吧。」

梅森手微微一頓,鐵樹開花一樣咧開嘴笑了,露出不齊整的牙齒來。

半夜晨允驚醒,吳蕪哄著他,打開小的那盒保溫瓶,又哄著他喝了小半碗粥,大的那瓶卻是沒動。

翌日一早,在護士來查房之前,吳蕪就醒了,拎著水瓶出門。

裴縉澤直起身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松懈了不少,指了指她腳邊,「先去洗漱,我們談一談。」

吳蕪低頭,見熱水早就備好了,還有干凈的毛巾和全新的牙刷。

她想了一夜,這個時候實在不宜跟他擰著來,只好拎進去洗漱一番,出來時見晨允還在酣睡,瞧著臉色恢復了不少。

吳蕪放下心來,只是想到他那句「談一談」,心里就沒來由一緊。

可他就守在門外,逃避根本沒用。

她壯起膽推開門,見他滿面胡茬,身上的西裝也皺巴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過來,跟我走。」他語氣平穩。

又是狹窄的車里。

空氣頗為沉悶,這個位置給她的印象也不太美妙,吳蕪覺得壓抑,伸手打開車窗,聽他第三遍執著問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她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別過臉去不看他。「那時候我被我母親看得緊,好不容易才投了一封信進郵筒,我想信箋上已經寫得很明白了。」

「那再遇見你的那天,你為什么要說那樣的話?」他伸手掰過她的臉來,強令她直視著她。

吳悠這一夜過得惴惴不安,根本沒睡好,眼里泛著血絲,「我想告訴你的,告訴你我們有孩子了,告訴你我們能不能放下以前的糾葛,好好過日子。可是你的態度那樣冷」

「我為什么變得不近人情?你不是很清楚么?」他欺身而來。

吳蕪一聽,咬牙道,「我知道你恨我,可當時我母親以死相逼,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去尋死,而你——」

她說話也覺得無力,「你是裴家的長子,那樣逼著我。不單是吳悠,我母親和哥哥也認為我們不合適,最後,叫連我自己都覺得了。」

「合不合適我們倆才最有說話權不是嗎?當初我們明明過得那么幸福」他眼里閃過一絲痛字。

吳蕪咬著唇,生怕多說一個字,就會忍不住哭出來。

裴縉澤言之切切,「你也說孩子是無辜的,可我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我有知情權!我竟生生錯過了那么多,他在你肚子里成長、出生、還有他牙牙學語,學會走路的階段這些我都錯過了,你知我心里有多恨你!」

吳蕪渾身脫力,倚著坐墊,緊緊閉上眼,良久才道,「對不起——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如果我說,這些年我每天都活得痛苦之中,你心里會不會好受些?」

痛苦?

她知道什么叫痛苦么?

裴縉澤不由苦笑,緊了的手松了又緊,他一直明白自己想要的人是她,既然結局怎么都是一樣的,還不如放下,誰都活得輕松一點。

他幾度掙扎,最後才道,「我只問你,假如我放下所有的過往,什么都不計較了,你願不願重新和我在一起?」

重新在一起?

可還能回到以前么?

他不再是以前在部隊的陳繼饒了,他是她完全不認識的裴縉澤。

而裴縉澤動不動就會拿話來刺她傷她,她可以忍受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可以後的日子怎么過?

她承認她給出的條件很誘人,可是她的身體她的精神根本承受不住他常年施加的壓力。

見她沉默不語,裴縉澤又道,「小孩子長期跟在媽媽身邊,性子容易膽怯,他需要父親!」

孩子——

吳蕪腦海里突然浮現當年在病房前的歇斯底里,心里不由滴血。

她一次次地跟他蒼白無力地道歉,可事實上,她連自己都沒法原諒。

「對不起——」她幾乎不敢相信說了這三個字,可還是硬逼著說下去,「我配不上你們裴家。」

裴縉澤瞳孔放大,雙手摁住她細瘦的肩頭,咬牙切齒道,「假如你還有腦子的話,就不該說那些配不配的話。」

吳蕪低頭默默飲泣,「我和孩子還有我媽媽一起生活得挺好的,過陣子我哥也會回來。你放心,只要我在這兒,他一定會把錢還給你。」

「我真的恨不能把你的心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裴縉澤痛到難以呼吸,「孩子是你的沒錯,可也是裴家的骨肉,你以為老爺子給任由裴家的血脈不回去認祖歸宗?」

他什么意思?

吳蕪心里一急,抓住他的手,聲音都顫抖了,「晨允還小,他從出生就沒離開過我,等他成年了,我會讓他回裴家認祖歸宗,這樣也不行么?」

裴縉澤握緊拳頭,冰冷的眼眸垂下來,想了一會兒才道,「當年我舍棄裴家的一切,老爺子都能下狠手地派殺手暗殺我,你以為坐到他那個位置,他身上的血還是熱的?他需要的從來不是一個兒子或者是孫子,他要的是一個有能力掌管裴氏家業的繼承者!」

「晨允不能回裴家!」吳蕪心里一陣惡寒。

裴縉澤臉色松了不少,「我是裴氏的少董,只有把孩子記在我名下,由我親自管教,老爺子才會不插手而我才可以答應把孩子留在你身邊,但前提是你必須答應我乖乖聽話!必須要跟我在一起。」

單是孩子,她就被他捏得死死的。

「除了回裴家,我都答應你!」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不願回裴家,那就不回吧。

裴縉澤什么也沒說,只是從西裝內襯里將當年她留的那枚素戒掏出來,見她瞳孔瞪大,卻是什么也沒說,而後握住她的右手,抽出無名指來。

眼見那枚素戒就要套進她的無名指,她忽然沒了自信心,想要抽回手,卻是被他攥得死緊,捏著她的無名指,准確無誤地套進去。

他一松開手,就喝令道,「不准摘下來!」

見她果真乖乖地不再亂動,裴縉澤又從內襯里掏出一份保管得妥妥帖帖的協議來,將那份協議慢慢地打開,然後在她一片錯愕中,撕了個粉碎。

那是她當年留下的離婚協議書,男人幻想著無數次當著她的面撕得干干凈凈。如今總算如了願,他的臉色總算輕松了不少。

不過如今兩人都換了名字,原來的婚書也沒什么法律效用了,裴縉澤想了想,雖說時機還不成熟,但是他已經不願等了,於是抽出碩大的手機,摁下一串號碼,「幫我約見民政局那邊的人,嗯,就是為了早前安排的事。」

早前安排的事?

原來他早有預謀!

見他收了線,吳蕪不安道,「民政局?」

「原來的結婚證沒用了,我們重新辦一次。」還沒等她消化完,男人已經踩下油門,飛快往民政局走去。

他也許是真的心急,平日里三十分鍾的車程,竟用了十五分鍾就到了。

吳蕪還有些暈車,坐在位子上沒動,裴縉澤見她臉色不太對,繞過車頭走到面前,把車門打開,執著道,「港城的世家一貫終是子嗣,晨允是我的長子,要不是在我名下,消息一旦傳到他耳朵里,你想見孩子只怕比登天還難!所以,你還是不肯跟我領證么?」

孩子就是她的軟肋。

吳蕪臉色白,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清明了許多,才道,「你說的,不會把孩子從我身邊搶走?」

見他鄭重地點頭,她才下定決心,「我跟你去。」

他扶著她下車,早有人候在一旁。

吳蕪還是有些頭暈,裴縉澤省去了流程,甚至連拍照都省了。

只簽了字,鋼印一蓋,吳蕪伸手想去拿她的那份,卻被他隔開了,「兩本都由我收著,你也別再有什么別的心思。」

「你還沒簽字,還有,沒有拍結婚照。」她眼睜睜地盯著他把結婚證收進內襯里,不由提醒他道。

裴縉澤不可置否,只問,「你覺得以你目前的氣色,別人看了會以為是結婚照?」

吳蕪忍不住反了句嘴,「你也一臉胡茬。」

裴縉澤竟被她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