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眾人再聚攏來看,卻是一首五言:
誰言三春盡
孤樓傍月明
凝眉怯楓露
側耳敲蘿霖
無妄功果了
緣來皆有因
西窗推沱望
疑是瑤池傾
果然也未用秋雨二字,盡得了秋雨之意。眾人也連聲說是難得,弘晝見這妮
子之句憑是應景之作,卻有三分凄婉,三分知禪之意,思及幾日前將她奸污玩弄
得那般可憐光景,又思及這賈府二小姐卻是可憐人,少女時便失身於親兄,怕不
是戰戰兢兢羞羞辱辱過得這幾年,亦不免有些憐愛,正要安撫兩句,卻見邢蚰煙
也作了,眾人才搶來看時,卻是:
殘花小星夜露霜
斑斑淚白凌晚香
離恨天上神妃淚
灌愁海中鵓鴣殤
霾雲卷得紅顏瘦
西風催盡蘭若香
須彌山頭千聲哭
化作人間一兩行
眾人一時都有些躊躇,原來這秋雨二字,本是悲意,只這迎春、蚰煙之句,
如此涼薄哀怨之聲,卻怕弘晝不喜。卻不知弘晝本就最愛這」 天然本色」 四字,
若是美人兒凄涼苦楚,也是自在受用,何況他卻已是知曉這蚰煙,每每是這般凄
婉之色,只是早已經是被自己奸辱玩弄過身子的少女,知她便是千般的」 鵓鴣殤
」」神妃淚」 ,萬種的」 紅顏瘦」」千聲哭」 ,還是終究只能乖乖仍憑自己」 凌晚香
」 ,反而添了情趣,看了自也喜歡。口中便贊道」 妙」 字,眾人才心下一寬。
那湘雲卻是磊落,就笑道:」 今兒我做得卻不好……只為我本不喜這甚么秋
風秋雨的,主子有命,我不敢不做,勉強伺候,污了主子眼了……」 眾人便讓她
呈了,看去卻是:
莫愁東風漸不來
芬芳遮羅弄雪腮
孤星挪步舊月酈
殘花落盡新枝脈
分寸潤澤重陽閣
點滴斑駁白露齋
妖嬈一季乾坤洗
催得臘梅九月開
眾人見她寫得秋雨這等風范,果然有幾分豪氣,便是轟然叫妙。原來眾人正
自品評,可卿卻不想落了人後,只是雖然這可卿少年時亦蒙家教,讀過些書,奈
何到底只是中平之才,雖自問較之鳳姐必能過之,只是這等場合,人人均知鳳姐
無文,自己不過能勉強塞責幾句,又如何能見之釵、雲等人,便偷偷拖了探春在
一邊求教,那探春也識趣,在可卿耳腮邊低語幾句,可卿便就自己的想頭,合著
探春的指點,只管揮毫點就,眾人不過是湊趣,自然也不說破,可卿笑著呈上道:
」 今日主子興致好,我自然也努力巴結,湊個趣才好……」 ,弘晝笑道:」 好,
且看看情兒所做秋雨又是如何……」 眾人再看,卻是:
墨雲潑灑重樓里
說不盡剎那芬芳
紅暈偎暖織錦綉
綠蠟搖曳南宮牆
窈窕白露玉膩脂
婀娜花棉瑞麥香
君莫嫌棄西風冷
自有那丫鬟鋪床
眾人見詞句旖旎,意境風流,果然不凡,妥帖眾人風月之意,想來必然是
中弘晝之意的。果然弘晝喜得稱好,卻是斜眼瞧著探春,原來今日這房里眾人,
算起來探春、尤二姐、尤三姐尚未被自己奸玩過,自己明知此闕是探春捉刀所做,
瞧那燈下探春,嬌羞明媚,不由看得喜悅,有心調笑,便偏點她名道:」 探丫頭,
且莫只顧旁人,你自己可也別落了空」 探春一心只為可卿擬筆,見弘晝點名自己,
倒有些神慌,思量道:」 是……只是尚未擬得……」 說著,想起適才弘晝所言,
不由嬌羞得滿面通紅,憋急了,忙胡亂塗抹幾筆奉上,眾人再看,卻是:
新風舊露浮生忙
淺妝薄色娉婷芳
沾濕槿履換羅裙
催搖朱棟暖綉床
且畫娥眉紋秀色
自誘閨深覓文章
常知西陸朔風冷
雪釵只願君一藏
眾人又自艷羨,湘雲卻拍手道:」 主人莫只顧賞玩……寶姐姐還沒做呢…
…,園子里頭,寶姐姐本就是詩翁,論起詩才來,必是只有寶姐姐可屬的……」
鳳姐此時但覺眾人品評詩詞,冷落了自己,見是個話縫,便笑道:」 雲妹妹
莫說嘴,寶丫頭自然是好的,平日里不是也聽你說,林妹妹有才,不在寶丫頭之
下么?……」
弘晝本來得意洋洋,意興正濃,只管賞析眾美之詞,聽鳳姐此言,不由眉心
一鎖,抬頭看一眼鳳姐,半有惱怒半有詢問之色。鳳姐何等乖覺,忙掩了口不說。
弘晝本是一片得意之色,此時刺心一提,想起適才晴雯之事,是陣陣不快
壓抑不住,臉色已是漸漸冷了,口中無味道:」 很是……瀟湘館里那位……叫什
么來著……林黛玉呢?」
眾人見弘晝忽的冷了臉,知道是鳳姐無意間提起黛玉,弘晝覺得不快,既然
帶出這等責問之色。眾人一時都慌了手腳,適才間吟詩作對之融融氛圍再也不見。
惶恐之下,鳳姐忙得跪下,眾美也再坐不住,各自跪了,鳳姐只勉強笑道:」 回
主子的話……林妹妹自來身體不好……」
弘晝自圈了賈府眾美入大觀園,只是隨著性子,各處奸玩臨幸園中女孩子。
一則他也知眾人既為自己之奴,若在私下侍奉自己,則不敢不盡興盡力,若是只
管聚在人前,合家相見,畢竟是往日族內親眷,羞澀有多,淫意不足,難免不如
自己之意;另則自己來自數百年之後,與今朝男尊女卑之別甚遠,難免以為有些
些閨房之樂還是私密些個對心意,故此亦給眾女子留著顏面,若是奸玩淫弄,
盡量也在各自房中,並不喜這等眾人聚會。
只是既然有此等匯聚眾美奉承之時如此稀有,這黛玉卻總是蹤影不見借故回
避,竟然不知怎得,於那羞澀恥辱逃避之外,品著幾分厭棄之意,他與數百年後
乃是凡俗之眾,此時卻是當朝親王,鳳子龍孫,位高權重,便是尋常朝中大員,
亦是不敢不敬重阿諛,久而久之,實在是已經習慣了自己為人中龍鳳,千萬人之
人上人之身份。便是朝中次一等之侯門子女,自己要尋來淫樂,實在是尋常事,
哪等人家,敢不恭謹奉獻,哪等千金,敢不裸呈伺候。這賈府不過是一介公爵之
後,便是無有這等滅門巨變,自己若是開口索要幾個族中子女來充實王府禁臠後
宮,只怕是府內千金,侯門明珠,亦不免循禮奉上,何況這林黛玉,論起來不過
是賈府一介外戚,自賈府遭難,這等妙齡女兒家,本是最輕也要淪為軍妓遭披甲
人泄欲奸玩一世,最終有姘刑之辱,能入王府,坐享富貴,雖一般要遭男子奸
玩淫樂,然終究只有自己這當朝倜儻王爺一個男人,算是被自己救出火炕平步青
雲,如此怠慢自己,如何能一忍再忍?!
鳳姐不提自己也勉強只當沒看見,既然當著眾人提及,這弘晝不由怒上心頭
來。何況眾人只以為弘晝是隨意圈了一府女眷為奴,淫樂悅己而已,這黛玉雖容
貌身量世人難及,然王爺也未必在意記得一個賈府外甥女。卻不知弘晝來自後世,
這林黛玉之仙姿驕嬈、絕世才華、孤高氣質,實在是歆慕已久,甚至可說之所以
瞧得上賈府眾女,倒有幾成只為了這釵、黛之美色。如何能不放在心上。今日聚
眾賞畫作詩,本來樂樂也就罷了,既然提起,才想起論起李杜之才,大觀園里首
推這林妹妹,頓覺今夜此聚失色不少。又想著適才鳳姐提到晴雯之事,故此再也
壓抑不住內心之尷尬與火氣,冷冷道:」 身體不好?!!!本王今日不是傳話進
園子,本王跌落馬背……難道不該來探望?!難道她的身子竟比本王還金貴?」
眾人聽弘晝問出這等話來,是唬得厲害,可卿忙叩頭道:」 主子言重了
……奴婢等……皆是主子之奴,此身此心皆以主子為先,豈敢驕矜……」
鳳姐亦道:」 是……林妹妹一向身子骨不好是真的,三災兩病得還日日用葯
煨著……必是難以掙扎起來,便是掙扎來了,只是咳喘,倒怕過了病氣給主子還
了得?心中不敢不掛念主子的……」
此時連弘晝身邊之寶釵、玉釧兒亦已兩下跪了。只那玉釧兒跪道眾人身後,
尚在鴛鴦等人之後。寶釵見弘晝仍然是臉色冰冷,便是一向豁達如她亦驚惶失措
起來,只道:」 主子……求主子不要著惱,主子今日高興,卻不要為了我們這等
人兒,掃了興致……我等雖蒙主子善待,體貼關懷,其實心下每每自警自惕,寶
釵連和林妹妹都曾分說,我等只是主子娛樂之人,狎玩之體,便如小貓小狗燕兒
雀兒一般,主子高興了……逗我們玩耍會子,若能用身子換主子片刻歡愉,是
主子給我們臉面……若主子不高興。只管發落……憑是怎生處置,都是當得的,
並不需要緣由。以我等之身份,若主子任何發落有絲毫怨懟,便是不知天恩,不
成個人了。只求主子不必為我們生氣,想怎得就怎得,主子千金之體,我等卑賤
之人,不敢絲毫擾了主子興致……」
弘晝本來是一肚子不快,已經到了發作之邊緣,這寶釵言語恭順,說成眾
美」 小貓小狗燕兒雀兒」 ,倒聽了幽默亦罷了,心頭卻是悠悠一盪,竟然泛起幾
分淫意。氣便消了幾層。只是適才晴雯之事自己便已經裝看不見了,若是此時就
此揭過,自己也覺得臉面無光。便語氣仍是冷冷的,口中已經是婉轉了三分:」
既如此……就著落到你身上……你就親自去瀟湘館看看,若那黛玉真是病了也就
罷了,若是還能走動,你就傳她過來……」 說著說著,火氣亦上來,伴隨著適才
被眾人挑起之欲,接著冷冷道:」 本王今日興致本就不錯,她願意也罷,不願意
也好,若是瞧著還算有幾分顏色,今日就偏偏要她侍奉……嘗嘗這處子的身子,
哼,倒要瞧瞧她身上哪塊肉兒特別,便有這許多金貴難得……」
寶釵聽得身子一顫,忙叩下頭去,伏地不敢起身道:」 是……寶釵便去瀟湘
館瞧瞧林妹妹……若能掙扎得動,必伴妹妹同來請主子懲罰……」
她起身退步便往屋外走去。弘晝聽窗外雨聲淋淋,心下一動,便道:」 外頭
雨大,你們房里奴兒都回去了,蕊官……你打個傘,賠淑小主同去……」 蕊官忙
應個是,寶釵眼圈一紅,亦不敢說什么,只隨著蕊官兩人去了。
一時屋內氣氛尷尬,弘晝本來興致濃濃,也知被自己說得掃興,便破顏一笑,
揮揮手道:」 你們都起來……」
鳳姐等便依稀起得身來,鳳姐便是膽大,上前笑道:」 主子……主子惱了
……我們能不怕么?!還是適才寶妹妹那話……主子身子金貴,不合著為我等惱
了。若是伺候有個一絲半點惹主子不快,主子只管發落懲戒我等就是了。」
弘晝亦不喜氛圍尷尬緊張,干脆就調笑道:」 什么發落懲戒……你身為園子
里的首位,打點不周,一點小事也辦不好,本王就懲戒你,就要在這里當著眾人
之面,弄弄你的身子來快活,可成?!」
鳳姐臉唰的通紅,亦不能辨弘晝是玩笑還是當真,一咬牙勉強笑著回話道:
」 主子說笑了……我是主子之性奴,身子給主子玩,供主子取樂是頭號本分…
…便是辱了,我的恥辱,能換主子一分適意,便是值得了,哪里有我成不成的念
頭?」
弘晝聽她答得如此得體,也自得意,攜著她的嫩手,拖到身前笑道:」 這就
是了……你們即為本王之奴,本王疼惜你們也好,凌辱你們也罷,都要用心體味
承受,作養你們侯門富貴,小姐身份,詩書體面,都也只是為了本王受用,能多
幾分快活……卻不要正經擺出小姐嘴臉來,那還成的?不過你們幾個也不用恐惶,
現下伺候都還算好,本王亦還滿意……算得上用心,比如鳳哥兒你,這房內夠溫
順,床上夠風騷……哈哈……本王受用得緊。」
鳳姐見弘晝如此言語都出了口,通紅著臉蛋幾乎要埋到床炕上去,但是到底
亦知道弘晝火氣漸消,便也嬌笑道:」 主人……其實主人還是疼我們的。我們敢
不感激涕零,越發用心用身子報答主子萬一之恩么?比如適才……主子還不是心
疼寶妹妹的……」
弘晝哈哈一笑,轉眼再和緩了顏色,只和眾人繼續品評詩詞,一時說湘雲的
」 妖嬈一季乾坤洗」 卻有秋色,一時說蚰煙的」 西風催盡蘭若香」 有畫意,瞧了
半日還道今日所作之詩,首推可卿之詩旖旎風流,倜儻妖嬈,當為魁首。連那李
紈,也應景又獻上了一闋五言絕句奉承。
眾人正自調笑,門外顧恩殿的丫鬟秀鳳卻打了門簾,亦不進來,只在門外回
話道:」 主子……眾位妃子小主、小姐姑娘……」
鳳姐見弘晝正品詩也不回答,便對著門外回道:」 什么事?」
門外秀鳳道:」 是……是淑小主陪著……陪著櫳翠庵的小姐妙玉,在門外雨
地里,跪了請罪……」
眾人都是一奇,這明明寶釵去喚黛玉,怎么整出妙玉來,又怎么個在門外請
罪法子?
弘晝先是一愣,本要問聲,轉念低頭,瞧那桌上《秋月夜雨訪蘭若》中風雨
凄迷,蘭若道姑窈窕雨中顧門盼望,不由心下一動,淡淡道:」 喚她們進來…
…」
欲知後事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君恩從來似雨露
君怒自古多雷霆
詩書才貌風流女
禍福榮辱皆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