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歐陽致遠只來得及想一個字.

「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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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歐陽致遠從頭到尾只擔心一件事.

當他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時,知道越是擔心的東西來得就越快,苦笑著向旁邊的護士擠擠眼,母親的腳步簡直還在醫院大門外就聽到了.

藍暖儀以她從未有過的敏捷撲到病床前,話未出口已語不成音:「麒小致傷哪了你說話呀手呢腳呢讓媽看看」

歐陽致遠半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道:「媽,真對不住本應下半輩子該兒子服侍您的,如今卻反過來了兒子不孝還真不如死了干凈」

「不許說這些你再怎么著也是我兒子,媽願意服侍你一輩子,嗯,這就跟你爸說去.」藍暖儀似乎早已作了最壞的打算,此刻倒變得堅定起來,從包里翻出電話作勢便打.

旁邊的護士小姐看不下去了,扯下口罩笑道:「哎,這位姐姐你干嘛呢病房里不許打手機.」

藍暖儀抬頭看看護士,又看看已拉過毛毯蒙頭蓋臉的兒子,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怎么小姐,我兒子他」

那護士再也忍不住,嘻嘻笑道:「他還能怎么了,剛才您沒看見,整個兒行如風坐如鍾的.同事給我打的飯都他吃了不算,還要跟我賭饅頭咧」

話未說完,藍暖儀已撲到床上,笑罵道:「小猴兒,你別藏頭露尾的出來諢得你老媽子好慘.」沒頭沒腦地照著頭上就擂去,還沒兩下,又摟著兒子泣不成聲.短短幾分鍾間的大悲大喜,竟讓她有了失而復得的感覺,懷里的這個寶貝兒,任誰也不能再搶了去.

歐陽致遠扶了母親的肩膀與她對視著,數小時前的經歷雖只不過在電光火石間,卻也是他再世為人的經歷,讓他在後面的時間里回味無窮.原來眼前這個把他視為最珍貴的財富的人,才是他最不可失去的人.

看著母親猶如帶雨梨花的嬌容似又多了幾分憔悴,一股歉意油然而升,歐陽致遠情不自禁地附唇吻去那腮邊的淚滴,輕摟著在耳鬢不住地廝磨:「媽媽

對不起,是麒麟兒不好,讓您受驚了,對不起媽媽「

藍暖儀第一次聽到兒子用復語詞稱呼她,還第一次用乳名自稱,心里激動莫名:「媽媽沒事,是媽媽不好,不該把你獨個兒留在家的」

一旁的護士早已被他們間的親情流露所感動,悄悄地吸吸鼻頭,笑道:「好了,不都沒事嘛,娘兒倆也別傷神了.大夫說這位小哥兒還得再留院觀察一晚上才能回去,姐姐你就看著辦吧.」說著輕輕地帶門離去.

「你到底傷哪了總不會被車撞了一點事都沒有吧要不大夫也不會留你住一晚上了.你也真是的,好好的和那些鐵疙瘩較什么勁呢」藍暖儀多少有點不放心,一邊數落著兒子,一邊在他身上東捏捏西拽拽,生怕他會留下什么後遺症之類的.

「媽你甭擔心,肉長在我自個身上還有不知道的就是摔在地上時墩了一下屁股,好痛其實那車也就一破中巴,本來就快不到哪去,到我面前時也快煞定了,就差那么一點」歐陽致遠伸個小指頭比了比,「我是見勢不妙,雙掌在他車頭這么的一按呵呵,標准的韋小寶版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這里的市政工程質量不錯,水泥路面真他娘娘的夠硬.」歐陽致遠一高興,粗話也不留心蹦了出來.「不過我替你兒子報仇啦,那車比我傷得還重,呵呵.」

兒子說得輕描淡寫,藍暖儀卻聽得驚心動魄,合了他的雙手按在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上:「不許說了,媽不敢聽,以後不許再這么的嚇唬媽媽了知道么

總是媽媽的錯,獨個兒扔下你「合眼念得一聲佛,又是淆然淚下.

歐陽致遠默然地看著母親,整件事自始至終,母親沒真正地怪責於他,反倒把錯都歸咎於自己身上.

母親也是人,何況還是孤身只影的女人.出門在外,面對的是工作壓力流言蜚語;下班回家,迎接她的只有死火冷灶粗茶淡飯;沒人對她噓寒問暖,沒人慰她空虛寂寞;母親總能默默地忍受下來,從未聽過她為自己訴過一次苦、掉過一滴淚.

這一次,過錯完全在於他的一件事,卻導致母親的強烈自責.對於母親的無條件付出,他曾給予過她收獲么念及至此,他重新打量面前的母親.此時她依然合著雙眼,長長的睫毛下淚珠瑩動,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曉露;豐滿的胸脯間輕起緩伏,似能將他的手掌埋沒其中.歐陽致遠不禁由敬生痴,由痴生愛,遂支起上身,一手環了母親腰間,輕輕地向還有點蒼白的嘴唇吻去.

唇邊突如其來的溫暖,讓藍暖儀著實嚇了一跳,待感覺到是兒子的嘴唇貼在上面時,她不敢睜開眼睛,但覺心中有如鹿撞,既喜他的溫存體貼,亦羞於他的鹵莽沖動,怕他會失去理智.她手放在兒子的肩膀上,准備抵住他有可能的進一步動作,可又不想他離去,「抵」慢慢變成「按」,只求時間就此定格.

有如十數年的十數秒過後,藍暖儀還是隱隱覺得不妥,隨即脫離開兒子的雙唇,喘了口氣細聲道:「小致,我們不該這樣的.」話是她摟住歐陽致遠的肩膀在耳邊說的,讓他有吹氣如蘭的感覺.「嗯媽媽得走啦,探病時間快過了.」她一直不敢看兒子的眼眸,似乎因為是她主動脫離他的懷抱的緣故,藍暖儀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兒子.

氣氛有點尷尬

歐陽致遠倚在床邊,一眼瞥見小桌旁放著的紙袋,才想起今天的上街目的,慶幸自己找到了話題:「媽,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也是我今天唯一的收獲了.」

由旗袍聯想到馨姐,他心里縮了縮,本應還有收獲的假如母親知道他多了一個寵愛他的姐姐,會不會也很高興呢可是馨姐說走就走了呢,他覺得自己很委屈.

藍暖儀與其說高興,不如說是激動來得確切些,撫兒養兒,不就盼著今天的到來么她把旗袍展在胸前比了又比,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別說是件旗袍,就是塊桌布,只要是兒子的心意,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披在身上.「小致,謝謝你啦,怎么就想到送媽媽禮物了嗯,親一個」說著在他額上輕輕印了一下,她可不敢造次.

「媽媽,喜歡嗎」

「喜歡,真的喜歡」

「那么換上也讓我瞧瞧我漂亮的媽媽.」

「就在這里么」藍暖儀環顧四周,有點猶豫.

「怕什么啦,這又沒外人,兒子又沒說要你脫光光的」到底是少年人,歐陽致遠很快從郁悶中恢復過來.他發現調侃母親原來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用詞上的挑逗也令他有一種異樣快感.

「嗯嗯你說什么吶」藍暖儀突然發現兒子一臉地壞笑地盯著她,不由得暈生雙頰,嗔道:「不來了,媽媽的豆腐都要吃.」

「哈哈哈,媽媽,虧你剛才還一本正經地嗯哪,嗯,要是我表現得再老實些,說不定媽媽你真的就換上了,是么」

「想得你美咧,懶得跟你貧嘴.」藍暖儀掩飾著滿臉通紅的雙頰,伏身收拾兒子換下來的衣服.「呃,今晚就穿這病號服吧,衣服我拿回去洗,明天換些新的給你出院.早點休息,媽走了.」

「媽」

「嗯」藍暖儀扶著門把,心里有點忐忑,生怕這寶貝兒子又搞些什么新花樣出來,她就得奪路而逃了.

「明天你就換這衣服來接我好么我好想看看.」

「好呀,你該休息啦,別成晚在那胡思亂想的」藍暖儀臉上又是一紅,到底誰在胡思亂想呢不等兒子有所反擊,已把門帶上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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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藍暖儀覺得自己似乎是泡在蜜糖罐里輕飄飄就回到家的,緊接著心情愉快地賞了自己一個舒服的泡澡,才開始收拾被兒子弄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挺佩服兒子的,一個上午的工夫他就能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這才是男孩子的本性吶.」她幸福地執拾著,口里的小曲也不停地哼.

直至她拿起一件物事,小曲才停下來.

藍暖儀做賊似的看看四周,飛快地把那東西掖在睡裙兜里,臉頰是早已憋了個通紅.她自嘲地笑了笑,這不自個兒家么,心虛為的是哪樣咧.

再檢視下去時,她笑不出來了.

兒子褲兜里的東西真多.那捏成一團的鈔票,應該是從她抽屜里拿的錢了,小家伙一點沒變,錢到他手里左捏右揣就是不舍得用.還有那小紙鶴,想要讓媽媽多折幾只不就完了,用得著當寶似的塞滿那褲兜話雖如是說,藍暖儀心也暖暖的,小家伙戀母,那就不消說啦.

真正讓她犯愁的,是那條手絹.

兒子是從來不帶手絹她是知道的,而且這也不是男孩子用的那一類.放到鼻端嗅嗅,居然還有陣馥郁馨香.

「像在哪聞過好熟悉的味兒」藍暖儀努力地回憶著,也是理不出個頭緒,結果倒是令自己泛起一絲莫名其妙的醋意:「不行,明兒得問問他,認識個女孩子也不告媽一聲」然後又強迫自己相信:「他有女朋友還不會跟我說

在這里他早已不認識什么女孩子啦.不定這手絹兒是他在哪里撿到的吧「

自我安慰令藍暖儀的心情好了些,曲兒復又哼起來,歌照唱,活也得照做,明兒還要換上新衣服給兒子看呢.

直至回到卧房藍暖儀才把剛才「偷」到的東西拿出來.那是兒子今早換下的睡衣堆里本應屬於她的一條白色內褲,昨晚她讓兒子將就著穿的.

薄薄的布料上有一灘淺黃色的污跡.不消說,這肯定是兒子的精液,昨晚他夢遺了.

藍暖儀猶豫一下,手指輕輕掃過那灘污跡,這可是兒子的精液呢,卻出現在母親的內褲上.她放在鼻下聞了聞,比那手絹的香氣好聞多了.他昨晚夢見什么才會有這么多的激情她臉上火辣辣的,想起方才兒子那一臉的壞笑.如果不是那曖昧的笑意,恐怕當時她就會順從兒子的話在他面前換上那旗袍了.

藍暖儀覺得有點後悔,為什么當時就不敢脫下來呢,兒子不也說了嗎,「又沒說要你脫光光的」讓他也看看母親那驕傲的身段多好藍暖儀輕喘一口氣,悄然撩開睡裙的下擺:「小致你在那邊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