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1 / 1)

雪域往事 曾九 1820 字 2020-11-17

第二天我隨著丹增夫妻倆一同去了磉覺寺。這天大殿按曼陀儀式布置的格外庄嚴,一應香案、法器擺放整齊。一尊歡喜佛被請到了大殿的中央,佛案前除了一排坐墩外,還搭起了一座紫色的幔帳。我們到了不久,畢瓦巴大師就由葛朗陪著出來了。他在佛案前的坐墩上打坐,閉目垂首,手捻念珠,嘴里念念有詞。葛朗服侍師傅坐定後,招呼丹增和陶嵐在佛座一側的兩個坐墩上盤腿坐下。自己退到對面,面朝師傅跪下。這時誦經聲四起,我照例悄悄退到殿外,從窗戶偷偷向里面窺測。隨著此起彼伏的誦經聲,一個身披白綾的女人在兩個喇嘛的攙扶下款款走了出來,仔細看去,這女人正是央金。到了活佛跟前,兩個喇嘛退下,央金香肩一抖,身上的白綾飄然落地,露出了一絲不掛凹凸有致的赤裸酮體。我有意朝陶嵐那邊瞟了一眼,她看到赤身裸體的央金,驚的目瞪口呆。央金卻似全然不知,飄然下跪,雙手合十入定,口中念念有詞。畢瓦巴活佛從一個喇嘛手里接過聖瓶,倒少許聖水,灑到央金頭頂。另一個喇嘛持一條黑布上前,遮住她的雙目。央金只顧嘴里念念有詞,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大師布灑聖水完畢,把聖瓶交給旁邊守候的喇嘛,又接過一個用頭骨做成的酒器,一手撫央金的頭頂,一手將盛著酒的法器放到她的唇邊。央金微張嘴唇,緩緩地將法器中清亮亮的酒全部喝了下去。撤去法器,活佛仍以手撫央金的頭頂,朗聲問道:吾將與汝行大瑜伽怛特羅和合大定之法,汝受否?央金口中誦經不停,只輕輕點一下頭。大師執起央金的玉手,她緩緩起身,由大師牽著同入幔帳里面去了。片刻之間,幔帳里面響起一陣細碎的聲音,接著,幔帳開始輕輕的晃動,同時可以聽到男人和女人混雜在一起越來越急促的喘息。我偷眼望去,陶嵐這時臉憋的通紅,緊貼著丹增,低著頭一聲不吭。從她劇烈起伏的胸脯可以看出,她是在竭力的壓抑著自己。不知過了多久,幔帳內傳出一聲男人舒長而平緩的喘息,里面的動靜慢慢停了下來。又過了一陣,幔帳輕輕一抖,大師手牽央金走了出來。大師已是衣冠齊整,而央金則仍是全身赤裸。陶嵐垂著頭,好像不敢正眼看這邊的情形,但又忍不住快速的偷眼瞥了一下。看到央金赤身裸體、緊夾雙腿邁不開步子似的向葛朗挪動時,她的臉立刻紅的像塊紅布,急速的垂下了眼簾。畢瓦巴活佛領著央金走到葛朗的跟前,手里端著那天用過的骨盅,盅里仍然是小半盅白糊糊的液體,顯然是剛剛取出來的新鮮東西。他用二指蘸了一下,葛朗忙抬頭道:謝師傅賜摩尼寶。說著張口將大師手指上白色的東西吃下,並開始念稀有大安樂咒。丹增這時眼睛放光,興奮異常,充滿期待;而緊靠在他身邊的陶嵐則全身緊張的似乎在發抖,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好像生怕大師會轉過來也把摩尼寶賜給他們夫婦。大師並沒有看他們這邊,而是把骨盅交給跟隨的一個喇嘛,隨後牽起央金的手,遞到葛朗的手上。活佛口中念了句什么,葛朗和央金同時應了一聲,牽著手進入了幔帳。活佛在小喇嘛的攙扶下退出了大殿。幔帳里重新出現了和剛才一樣的動靜,只是比剛才要急促和劇烈了很多。陶嵐的臉此時已經由紅轉白,呼吸急促,幾次想起身離開。丹增緊緊抓住她的手,把她緊緊按在了坐墩上。過了好一會兒,大殿里的人逐次散盡,只剩了幔帳里的一對男女還在行和合大定之法,享受引生大樂。陶嵐終於找了個機會,趁丹增不備,抽出手來,悄無聲息地跑出了大殿。丹增無奈,只好也站了起來,跟著陶嵐來到了院里。只見陶嵐渾身無力地靠在牆根,臉色煞白,兩手仍緊張的絞在一起,低著頭做深呼吸。見了丹增也一言不發。丹增拉住她的手,領著她在寺院里漫步,想幫她盡快平復下來。寺院的另一邊熙熙攘攘滿是人聲,丹增好奇的領著陶嵐走了過去。那是挨著寺院側門的一個偏殿。有不少人站在門旁高大的院牆下,誠惶誠恐地等候著什么。等候的人中有不少女孩,大的十七八歲,小的也就只有十來歲的樣子。跟她們一起的顯然是領她們來的父兄。丹增悄悄問一個在殿前伺候的小喇嘛,這是在干什么。小喇嘛說:過些日子活佛要給大師兄薩噶做無上瑜伽灌頂。這是密宗最高的灌頂,須選無染蓮花,供薩噶師兄做雙身修法之用。方圓百里的信眾聽說此信,都將家中智慧女送來,希望能夠中選。師傅正在親自過目,挑選合用明妃。陶嵐一聽,拉起丹增的手就要走。丹增不干,反拉住陶嵐往殿里去。喇嘛們都認識丹增,所以也不攔,讓他拉著陶嵐來到殿側,從旁觀看。果然殿內畢瓦巴活佛正襟危坐,面前一張卧榻,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端坐卧榻之上,全身已經脫的一絲不掛。活佛正一手托著她一對小小的奶子,手指捻動她紅豆似的奶頭,仔細觀察著她的反應。過了一會兒,活佛吩咐了一聲,女孩仰下身子,岔開雙腿。活佛伸出手指剝開粉嫩的肉芽,朝紅紅的肉洞里面端詳了一陣,微微點點頭。女孩站起身,戰戰兢兢地穿起衣服,由喇嘛領了出去。活佛向守在一邊的一個喇嘛交待了幾句,那喇嘛認真的記錄了下來。另一邊,一個喇嘛領著一個看樣子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走了進來。陶嵐實在忍不住了,甩開丹增的手,匆匆的跑出了寺院。當天晚上,夫婦倆在飯桌上就爭了起來。陶嵐一改往日的溫柔嫻靜,盯著丹增大聲問他:密宗修行就要用女人做工具是嗎?丹增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答復她。陶嵐卻不放過他,連珠炮似的問:灌頂就要拿女人作犧牲品是嗎?丹增一本正經地回答說:祖師早有訓喻:姊妹或自女,或妻奉師長。不經上師金剛加持之女,不得雙身修行。陶嵐氣的臉色發白,緊追不舍的問:那上師讓你把我獻出來,你也會獻了?丹增被他問的張口結舌,臉憋的通紅。陶嵐摔下筷子,回卧房去了。那天晚上,夫妻二人在卧房里又爭吵了半夜。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發現家里的空氣明顯變得劍拔弩張了。兩天以後,沉悶而緊張的空氣終於爆發了。那天早上,丹增夫婦剛起床不久就爆發了爭吵,而且吵的比以往哪一次都凶。我湊過去聽了半天才聽出點眉目。原來是陶嵐的一條月經帶不見了。那幾天她正來月經,早上換下一條月經帶,順手塞在了枕頭底下就出去洗漱了。待她洗漱回來,收拾東西准備去軍區大院上班,卻怎么也找不到那條沾著污血的小布帶了。陶嵐結婚後所有的衣物都帶到軍區大院的宿舍自己洗,像月經帶這類女人私密的小玩藝兒當然更要帶走。誰知剛剛換下來的東西,轉眼就遍尋不著,又是這么貼身的物件。她當時就急了。問丹增,丹增推說不知。她一氣之下到丹增的包里去翻,果然翻了出來。陶嵐又羞又氣,追問他藏她這臟東西干什么。丹增不說,陶嵐就和他大吵。一再逼問之下,他才說出原委。原來磉覺寺正在為下個月的無上灌頂准備五香等物。其中為行依物降智之法,須備熏物一爐。所熏之物,需用有具象之女下體血污的物品一件,拌以五肉五甘露及貓糞,覆黑香,於顱杯中以屍炭火燒化。現其他物品均已齊備,唯具象女血污物一項沒有著落。有人貢獻過幾件,但活佛驗看後都沒有點頭,原因是血污物所出之女均非具象之女。丹增想起畢瓦巴大師曾親自驗證過,陶嵐乃具象之女,她剛剛換下來的月經帶又是新鮮血污之物,所以偷偷藏了起來,准備把它獻給大師。陶嵐聽了這番解釋氣的臉色發白,但又頓生疑竇:自己與畢瓦巴雖見過數面,但從未有過密切接觸,他是如何驗證自己是具象之女的呢。在她的追問下,丹增面露尷尬,猶豫了半天才說出來:原來他先將陶嵐的大香小香貢獻給活佛,活佛驗證後才同意收她入門的。他的坦白把陶嵐氣的渾身發抖,幾乎暈厥過去。她掉著眼淚質問丹增:你還有什么事背著我?是不是打算把我也貢獻出去?說完,抓起自己的東西就跑出了家門。陶嵐這一跑就沒有回來。晚上沒有回家,第二天沒有回家,第三天還沒有回家。丹增到軍區大院去找,才知道她住在了宿舍里。但丹增一去,她就避而不見。丹增去了幾次,連她的面都沒有見到。他去了群工部、組織部,找了她的上級,但都沒能把她找回家。過了幾天,軍區大院傳出消息,陶嵐給組織部門打了報告,要求到內地院校去進修。看來這回是下了決心,真的很難勸她回心轉意了。這一下輪到丹增臉色發白了。其實還有一個人比他還著急,那就是我。眼看煮熟的鴨子要飛了,我心里其實比丹增還要火大。就在丹增和陶嵐夫婦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拉薩的局勢也是一日緊似一日。街上到處都是舞槍弄棒的藏人,漢人三五個人都不敢上街。有人已經公開喊出了獨立的口號,提出把漢人趕出拉薩、趕出藏區,並且醞釀成立人民議事會,開始籌劃國旗、國歌等等。大法王雖然一直沒有表態,但噶廈已經悄悄把經過補充加強的藏軍一代本調入了拉薩,同時開始對拉薩城里的各路藏人武裝進行整編,給他們藏軍的番號,編入藏軍的序列。所以身為藏軍副總司令的丹增名義上就是拉薩城里所有藏軍部隊的總指揮。這些天他明顯的忙了起來,但主要是到噶廈去開會,偶爾去趟軍區也是為了陶嵐的事情。丹增自那天早上和陶嵐大吵一場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的面,他為此去找過唐政委,但唐政委一直在開會,沒能見他。對此他非常不甘心。在多次努力都沒有結果後,丹增一氣之下,寫了一封信,交唐政委的秘書轉給他。同時揚言見不到陶嵐就不再踏進軍區的大門。果然軍區幾次通知他去開會他都沒有去。他的信送出後沒幾天,事情居然真的有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