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誠、浪女情(2 / 2)

斬天斧 柳殘陽(偽) 9878 字 2020-12-23

「那么你的船行怎么辦?」

「這並不沖突,因為我打算將盛昌船行發展成為天下最大船行。」

「宗哥哥,你有這個想法,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我相信你做得到。」

「但卻需要你這位血羅剎幫我。」

「當然了,到時候我是嫁雞隨雞了。」

「你不怕我斗不過你們令主?」

「我認為你折服令主不一定要憑武力,因為我越想越發覺你身上有一種令女人無法抗拒,而且為你著迷的氣質與魅力。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笑道。

有時候善意的欺騙,往往比講實話要好些。

「興哥哥,現在總該起來了吧?」

「真想這樣一刻也不分開,但肚子提意見,我也沒辦法,起來吧,你這可愛的小貓,一起吃午膳去。午時早過了,大概五香這個鬼精靈知道本公子在辦正事,所以沒有人來打攪,小雪,你是不是肚子也餓了?」

「有一點,對了,興哥哥,你提到肚子,我倒想起一樁事來,萬一我懷了孩子怎么辦?」

她嬌羞著問,賴在他身上沒起來。

「懷了孩子當然把他生下來了,讓我也嘗嘗當爸爸的滋味。」

「可是……」

「你放心,一旦說服你們令主,我便馬上明媒正娶你過門。」

「你可不准騙我?」

「我敢騙你血羅剎,那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哎喲!」他一聲怪叫。

原來血羅剎不輕不重地咬了他一口,就聽她嬌聲道:「諒你也不敢。」

說完爬起來,含羞答答地穿好衣裳,然後象個溫柔的妻子侍候丈夫一樣,侍候著宗興穿著打扮妥,二人親熱地相互擁著下樓去了。

鎮江地理位置條件優越,因此許多江湖組織都在這里設有堂口,三尊府在這里設了源車場這個大堂子,那么三個勢力中的其他兩個,西陲森羅院,南荒五龍樓當然也會不甘人後,福安軒,便是西陲綠林霸主森羅院設在鎮江府的重要堂口。

福安軒,是鎮江府幾大豪華客棧之一。雖稱不上鎮江第一大寶棧,但坐三望四,福安軒也是公認的一流豪華享樂場所。

江南豐裕,因此這種高級的銷金窩遍布江南各大名城,有錢的大爺們有錢沒處花,開設這種豪華的酒樓客棧,是一條絕好的財路。

一家酒樓稱之為軒,那么它的裝飾與布署定然與眾不同,一點不錯,福安軒的確與別的同行不同,因為它不僅單單是一家酒樓,它所經營的項目還包括了客棧,茶座,賭檔,妓院。

福安軒其中的伙計,也與別家不同,不但一個個都是身手不凡,而且他們的能干也是有口皆碑的。因為如果你住進了福安軒,不論你想游名勝,仿古跡,或是聚宴集會,或是豪賭押妓,一句話交待下去,他們保證可以辦得妥妥當當,包您滿意,但有一點十分重要,你如果沒有錢,最好門都不要進。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用在福安軒中,最為恰當不過。

*** *** *** *** *** ***

福安軒的東主,不但在上流社會中頗有名氣,在江湖中,他也稱得上風雲人物,在江湖朋友提起乾坤神手楊堅,沒有不堅拇指,稱一聲硬把子,狠角色的;鎮江府中人說起楊大爺,無不稱贊他為真豪傑,人善人。

旅客們住進福安軒,你什么事都不用擔心,只要你有錢,乾坤神手楊大爺可以替你的人身安全,金銀珠寶打保票,你在福安軒中心論你是擺酒設宴,還是開局豪賭,把妓尋歡,可以說是入了平安險,保證萬無一失,要想在福安軒中惹事生非,打劫綁票,那還真得多吃它幾顆熊心豹膽,因為憑乾坤神手楊大爺的名頭,加上他手下十名身手不凡的伙計,保證可以給鬧事者一次永生難忘的教訓,弄砸了說不定還是一場血光之災。

此刻距離傍晚尚有個把時辰,這個時候是客錢酒樓的黃金時間,福安軒中早已是人來人往、一個個笑容滿面的店伙計竄進鑽出忙個個停,吃喝招呼之聲此起彼伏,不絕與耳。

按照往日的舊習慣,東主乾坤神手楊堅正坐在棟台內,眯著一雙鷹目,打量著進進出出的旅客與街上來來往往的每一個行人。

象他們這種人,必須善觀風色,對發生在周圍的每一點風吹草動都要注意。

早兩天三尊府在鎮江的堂口被人挑了,雖然不知是什么人干的,但殺人放火,這個家伙一定不是善男信女,為防意外,他不得不小心提防,留意有些什么人物在城中出入,看看有些什么樣的生面孔江湖朋友在鎮江露面。

聽雨軒被宗興一把火燒了,賀三爺可能封鎖了所有的消息,沒有外傳,因此城中並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死了些什么人也無人知道。

乾坤神手是個很謹慎的人,雖然活得辛苦些,但日子過得還是挺開心,因為他在森羅院的地位,很受院主森羅王的看重。

他屬於那種牛高馬大的大漢型人物,體魄健壯魁梧,四十出頭,正是男人精力最旺的壯年時期,稍黑的大臉留有烏黑的虯髯,一雙鷹目開合之間冷電森森,既陰沉又凶狠,是那種令人看一眼便難以感望的眼神。

一輛極為華麗的四駿輕車從大街的北端駛進了福安軒大門樓前那座寬闊氣派的停車場。

在店伙計的殷勤招呼下,從輕車中出來四個人,三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一個面目陰沉的白發老太婆,連同那面目同樣陰沉的老車夫,一行五個人走進了福安軒。

看到三個美麗的姑娘,乾坤神手除了多看一眼之外,沒怎么在意,但見到走在三個少女之後的白花老太婆與老車夫,他不由得心中一驚,面色一變。

喚過一名正從他面前走過的伙計,他低聲交待道:「小心侍候這五個人,千萬不可稍有怠慢。」

「東主,他們是……」店伙計詫異地忍不住低聲追問,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他的這位老板尚是第一次這么凝重地吩咐交代。

「你別管那么多,記得小心點就行,切記不可胡說八道惹惱了他們。」乾坤神手不多作解釋,揮手吩咐店伙計快去招呼。

登記旅客來歷的流水帳簿之上,留下了這四女一男五個人的來路,楚秋瑩,市仆五人西陲人氏,身份是江湖人,路引是京師簽發的,中原各大城鎮都可適用的通用關諜,目的是游江南途徑鎮江。

姑娘姓楚,又是西睡人,乾坤神手已經猜到了她的來頭,她一定是雲霧山煉瑰谷這三大禁地之一的楚家子女,那位白發老婦正是江湖中凶名四播的陰煞唐三娘,車大是陰煞古山,陰陽雙煞是燒魂谷的金字招牌。

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雲霧山煉魂谷的楚家大小組,帶著仆從在這正值多事之秋的時候來到鎮江,乾坤神手直覺地感到一定又將有什么事情發生,為了避免將自己卷入是非圈中,他認為還是小心點為妙。

乾坤神手到街上走了一圈,直到天色已大黑才返回客棧,回來時他是濃眉緊鎖,待他到帳房櫃台一翻那本旅客流水簿,簿上那一個個簡直令他心驚肉跳的名字,讓他的濃眉皺得更深,他心中七上八下的不住嘀咕,怎么這樣大人物,煞星惡煞全來了,我這個廟太小,只怕盛不了這么多的大神仙,活菩薩。

他的心跳比往常加快了一倍,他感到緊張,感到憂慮不安,感到有大禍臨頭。

除了煉魂谷的那道煞星,象鬼手胡元,陰爪李候,玉觀音吳瑤,陰魂不散程,六親不認計獨夫,無惡不作玉靈羽士,還有字內雙邪兩個老妖物,洪荒九絕中的驚天七劍費天雄,降魔尊者陸長林,這些大人物,他乾坤神手一個也惹不起,特別是他看到玉觀音吳瑤的名字,腦袋簡直要比平時大了一倍,這個江湖中有名的淫婦,是一個十足的災禍之源。

如果你知道玉觀音與煉魂谷楚秋瑩之間的過節,他只怕不只是頭痛,他簡直是要喊阿彌陀佛,請求菩薩保佑。

好在楚秋瑩與玉觀間都不知道彼此冤家路窄的落在同一家客棧,否則憑陰煞的手段,她一定會整得玉觀音死去活來。

似乎菩薩真的保佑他這位乾坤神手,這些大人物竟然都破天荒地不在公共場所露面,都各自關在客房中,連膳食都是叫店伙計送到客房。

筆者在此,有必要向諸位看官交代一下楚秋瑩的來歷。

江湖中除「森羅鬼隱入斷魂、五龍秘樓困鬼神,三別府四大家,五蝠不歸最稱雄」一說,另有一句「閻羅好找,小鬼好求,煉魂谷中人難纏。」

這句話中所說的煉魂谷,正是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雲霧山煉魂谷。該谷主人「玉蕭煉魂劍」楚景雲,乃當今江湖頂尖高手之一,此人亦正亦邪,亦俠亦魔,一套蕭中劍奇技,打遍天下無敵手,連「三大勢力」的道腦人物也對此人忌憚三分。

楚秋瑩,正是「玉蕭煉魂劍」楚景雲的獨生愛女。她自幼受到乃父的教養,無形中承襲了楚景雲的一身邪氣與奇特的個性。三年前單人獨劍闖江湖,搏得了「小魔女」的綽號。

她自上次被宗興所救,繼而與宗興相交,一個月的相處,她早將一顆勞心系在宗興身上。與宗興小別之後,因為禁不住相思之苦,所以在家呆不到半月,便又離家作江湖行。

楚景雲自聽愛女訴說江湖遇險之後,再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江湖中亂闖。

因此便將他手上的心腹高手「陰陽雙煞」派出隨行。

楚秋瑩雖說想念宗興想得要命,但這次除了有侍女隨行,還有兩名忠心家將,是以不能太隨便,因為再怎么說,她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雖說自己早就自認是宗興的人了,但就這樣帶著侍女護衛住到宗興家里去,怎么說也說不過去。所以她到鎮江之後,便投宿在鎮江最大的客錢「福安軒」。

楚秋瑩剛抵鎮江,對鎮江近來發生的事,自是一點也不知道。她在盤算著該怎么盡快與宗興會面。

夜幕已經降臨,這很快的夜色像陰霾一般迫近,濃重起來,仿佛黑暗隨同夜色同時從各個方向升起,甚至象天空瀉下來……那深不可測的夜空中,兒數星星正發散著這光,閃著磷色的光輝,交織成無數美麗而奇特的圖案。

楚秋瑩並不因夜色已深而睡意濃厚。她一個人默默地和衣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窗外夜空中的燦爛群星出神。

而此刻在宗興的卧室中,他正與冷寒雪在床上縱情狂歡。直到天過三更,方沉沉地睡去。那種疲勞的程度,好象比他與一個勢均力敵的武林高手大戰五百回合還要累。

熟睡中的冷寒雪忽然睜開雙眼,望著酣睡正香的宗興,她猶豫了一陣子,分咬牙下決心輕輕封死了宗興的睡穴,然後輕輕移開按撫在她酥胸上的大手,悄悄地起床穿好衣裳,再穿窗而出。

她剛出窗,熟睡著的宗興忽然也是一彈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也越窗而出。

北面的屋頂,正有一條依稀的人影,展開身法飛竄,就這么一會兒,人影竟到了百丈開外認定了方向,宗興也象一抹鬼魂的陰影一樣,不緊不徐地跟著前面人影,只向城北郊掠去。

前面的人影似乎根本沒有想到身後會有人盯梢。她只顧往前飛赴,直到出了城,她也沒回頭察看。

城北郊有一征荒墳地,附近居民稱為千人墳,遠近百里沒有人煙,只有一座荒廢的破廟,以前稱為百靈廟,是供守墳之人過夜用的。但在五年前傳說千人墳鬧鬼,連死了三個守墳人,這以後百靈廟便成了一所無人廢廟。

冷寒雪她便是越過千人墳,直向百靈廟中掠去。

根據附近的世居農民講,千人墳之所以稱千人,是因為這里曾在三十年前,一次便埋葬過三千余具屍體。那是因為那一年發生了橫掃江南七個府城的特大瘟疫,僅鎮江府城內便死了一萬八千余人,屍體無處埋葬,也沒有人扮孝子送親人入土,因為許多人家是全家全家的,死人由北郊到東郊各處,一些幸免未遇難的人,便動手在這一大塊荒野地上挖了二十余大坑,將死人加以掩埋,僅千人墳中,就埋了近三千余具屍體。

三十年以來,這里人跡罕至,大白天也無人敢走,而且經常在附近發現暴死的人,傳說是鬼怪所為。

其實,這一帶小河婉蜒,地形復雜。沼澤和池塘中,雜草荊棘叢生。附近又沒有村落,古林密布。獸類潛蹤生息其間,凝心生暗鬼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加上有歹徒在此地潛伏作案,鬧鬼怪便成了常事。

百靈廟沒有廟門,大小與尋常土地廟差不多,一向漆黑無人蹤的廟中,此際正一燈如豆。在冷寒雪快到百靈廟的時候,回頭四處察看了一下,然後直接往廟中走去。她沒有發現隱在一個荒墳後的宗興。

廟中神像塵封,蛛網四掛,擺設極為簡陋,此際卻有人點了一個上面綉有一大四小五個金色蝙蝠的血紅燈籠,高挑在神龕上,地面鋪了一張極為華麗的鮮紅地毯,一個軟橋擺子廟門旁,二女三男五個黑衣人正在細細交談。

冷寒雪過來之後,五個人停止了談話,為首的一位死魚眼、癟嘴唇、面目陰森,表情怪僻的老太婆陰聲道:「冷巡察,你晚到了半個時辰,怎么回事?」

「申姥姥,我有事耽誤了半刻。」

「什么事?」

「這似乎沒有告訴申姥姥的必要,我向來直屬令主管,你申姥姥應該無權過問我的私事。」

「冷丫頭,我看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在老婆子面前你幾時變得如此無理。」

「對不起,申姥姥,寒雪心情不好。」

「算了,我老太婆也懶得與你計較,那件事辦得怎樣了?」

「我不打算進行這種事!」冷寒雪的聲音提高了音調,顯然她是鼓足氣說出來的。

「甚么?」申姥姥本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所說的每個字都是經過反復考慮說出來的,我已經放棄了這次行動的計劃。」冷寒雪一字一吐地鄭重說道,任何人都看得出她不是說著玩的。

「師姐,你瘋了?令主的命令你也敢違抗,你不要命了?」申姥姥身邊的年輕女子詫異地說道。

「三師妹,我很清醒,令主那里我自會去解釋。」她毅然答道。

「師姐,你是不是愛上那個花花公子了?」三師妹怪怪地問道。

「我不否認,三師妹,這是原因之一。」冷寒雪嘆然答。

「冷丫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申姥姥陰森森地道:「你知道抗令在組織中會有什么樣的後果。」

「我顧不了那么多了。」冷寒雪面色慘然地道。

「冷丫頭,你給我聽清楚了!」申姥姥厲哧道:「當初主張進行這件事的是你,是你向白令主提議姓宗的那小子是最佳人選,令主批准了派作來執行,上回你帶回的答覆已令令主很不滿意,這次派你繼續行動,另外命老婆子帶人協助進行,此事已成定局,那姓宗的小子不接受我們的要求,便只有死路一條。現在所有的計劃部已安排妥了,你竟然在這個關頭改變主意。冷丫頭,你別以為令主對你龐愛,你就敢違背令主的命令,你別忘了刑堂的嚴婆子她可是六親不認的。」

「大不了一死……」冷寒雪冷笑道。

「師姐,你千萬不要這么糊塗!」三師妹搶著說道。

「死?」冷丫頭,到時你想死都不成,你給我聽清楚,決不允許你去對那小子通風報信,現在你不准離開老婆子半步,明天的狙殺行動仍然照計劃進行。你小丫頭如敢有任何異動,休怪老婆子心狠手辣,翻臉無情,老婆子毒心鐵手的綽號可不是讓人自叫的。「毒心鐵手申姥姥凶狠地道。

「你們要殺宗公子,就必須先殺我,別人在乎你申姥姥,我血羅剎可不怕,凡是敢動宗公子的人,不論是誰,都是我的生死大敵。」冷寒雪冷冷地道。

「令主也是?」申姥姥陰聲反問。

「這…」

「毒心鐵手申五姑,果然是你這老凶婆!」廟門口突然出現三個半百年紀的灰衫老者。

「什么人?」冷寒雪反應超人,她馬上轉身拔劍,面對外人,她仍然是五蝠血令中的悍將,女煞星。

「五雷叟!」申姥姥出聲驚呼。

「申婆子,今日一定要你供出五蝠血令的山門的底細,十幾年來,總算讓老夫碰到一位身份較高的人了。」三個灰衣老者中間一位方面人耳,長相威猛的老者冷然說道。

「我沒有……」冷寒雪急急辯道。

「申婆子,這不關這位血羅剎的事。」五雷叟搶著替冷寒雪解釋道:「你從金陵一現行蹤,便被老夫盯上了,本想看看是不是能引出比你更高明人物,卻想不到只釣出了血羅剎這小蝦,今天,老夫一定要揭穿五蝠血令的謎底。」五雷叟說完,舉步便向廟內廳里走。

「五雷叟,別以為你與天地雙刀的三個人便想吃住老婆子六個人。」申姥姥還真明事理,知道此刻不能再逼迫冷寒雪,她暗示勸冷寒雪不要吃里扒外。

「連你們這幾個跳梁小丑也收拾不了,老夫還配稱聽濤山庄的二庄主?」五雷叟傲然道。

聽濤山庄,江湖四大世家之一,庄中共有三位主人,大庄主翻天神齊蓋天,二庄主五雷叟齊四海,三庄主昊天神劍劉劍波。全是宇內二十一位絕高手中的人物。齊氏三兄弟。三十年前便在江湖中縱橫無敵,屬於白道英雄人物,三人在黃山松濤坪所建的聽濤山庄,三十年前便成為四大世家之首。天地雙刀也是白道名宿中的風雲人物,天罡刀姚峰與地煞乃展鵬,不但在白道名宿中名號響亮,而且他們都是聽濤山庄的得力戰將,二人跟隨三位庄主起南闖北,替聽濤山庄在江湖中建立無上聲威,立下了汗馬功勞。

當初追查五蝠血令,聽濤山庄出力最大,所受損失也最慘望。為報仇,徹底鏟除五蝠血令,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都在暗積極活動,全力搜索五蝠血令的殺手,沒想到這次還真被他們碰上了。

「張劍!」由姥姥沉聲道。

「張劍在。」三個面目冷峻的年輕刀客之一的一名身材適中的黑人欠身答道。

「去讓這位齊二庄主指點你兩下子,試試你們新練的刀法。」申姥姥死魚眼中冷電森森:「與趙龍年虎聯手,相信這位齊前輩不會在意你們以多勝少。」

「是,申姥姥。」張劍恭身答道、對身向另兩位年輕刀客互相一打眼色,「嗆哪哪!」三把狹鋒單刀一齊出鞘,三個人用三才陣的方位站好,同時舉步向五雷叟與天地雙刀逼去。三個人三把閃著森冷寒光的狹峰單刀在手,三人全都變得更加冷峻,渾身散發出一種濃厚的殺氣。行家一眼便可看出,這三位刀手一定是用特殊的方式訓練出來的殺手。一種心中只知有我,不知有敵的冷血殺手。

「齊二庄主,想來你應該不會害怕以一敵三吧?」張劍殺氣森森的出言相激。

「二庄主,這三人不同尋常,讓我與展鵬來應付。」天罡刀姚鋒凝重地道。

「這三個年輕人十分詭異,一定身懷有驚人的殺人絕學,你與展鵬要小心點。」

五雷叟鄭重地道,沒有反對天罡刀的提議。

「是,二庄主、」天罡與地煞刀同時應道,然後也一齊拔出背後的刀環大刀,邁開大步,向三個年輕黑衣刀手走去,昂然無畏而行,極具威猛之態,從他倆那穩健的步法,就可知他們一定有所特長,相距不到八尺,天地雙刀站住身形,大罡刀姚鋒沉聲道:「你們三把刀接得我們兩把刀,他會有機會見識我們二庄主的曠世奇學,三位,動手吧!」

「殺!」三位黑衣刀手同時沉喝:「三人展開身形。催動三才刀陣,三把刀成三個斗大的月輪,電光石火般沖向天地雙刀。

每個刀輪由三十九道森冷的刀影組成,三十幾刀好象是在同一時刻攻出,三個人一共帶著一百一十七刀,有如三層刀刃組成的寒波,雜著刺耳和刀嘯,獨野,辛辣地卷向對方。

天地雙刀見狀毫不示弱,兩人同時大吼一聲,揮刀沖入刀陣,二人前靠背同進門退,各檔一面,將部空不用擔心受襲,兩把九環刀涌起層層刀浪,專心攻敵,絕招有如長江水滾滾而出。閃動的刀光更快,在對方的刀輪間隙中穿掠射透,每一道光芒皆渴望飲血,每一刀都准備切肉裂骨,刀風發出的撕心裂肺的異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攻勢之凌厲,無與倫比,天地雙刀到底是天地雙刀,雙刀聯手,所向披靡。

三位黑衣刀手,仿佛不知道生命的可貴,他們好象只知道殺人,而從未想到過要自保,三人無視於那隨時都能切肉裂肌的森森刀芒,毫不畏死地繼續全力揮刀殺敵,三人在同時攻出一百二十九刀之後,那無數森冷的瑩光尚在劇烈的凝聚,三人的左手不知何時一人多了一把新月短刀,陡然化成三道仿佛來自極西的閃電,奇快絕倫地射向天地雙刀的胸腹要害。

天地雙刀對三個黑衣刀手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大感驚駭,想抽刀自保已經來不及,招勢已經用老,刀刃皆已無情地、毫不阻礙地透入人體,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們利用由搏殺之中搏來的經驗自保,再也顧不了什么臉面,先保住性命再說,二人同時棄刀用懶驢打滾這招江湖人員不恥,但卻對保命最具奇效的粗俗招式一邊就地翻滾七匝,然後狼狽地躍起。

三把勢在必中的新月短刀雖都落空,但卻仍然在天地雙刀的腹部留下了兩道傷勢不重的刀痕,那種冷澈肌骨的寒氣,令天地雙刀直叫僥幸不已。

三個黑衣刀手在新月短刀出手之際,皆被天地雙刀一人砍中至少九刀,三個人躺倒在血泊中,至死都不明白為什么三把新月短刀會落空。

「好一招懶驢打滾,想不到你們聽濤山庄的人物為了保命,也會用這種武人不恥的下三濫招式。」冷寒雪冷笑著出言相譏。

「丫頭利口,你找死!」天罡刀惱羞成怒:突然揮刀沖出,在一連串青瑩冷芒的連衡飛瀉中,三十七刀宛如天落冰雹,又似地涌寒芒,刀背上的幾個鋼環在刺耳的刀嘯聲中「嘩啦啦,嘩啦啦……」的連響不斷,震人心魄,冷芒合著嘯聲環響,嚴密而緊湊,幾乎沒有一絲容人回轉的余地,凌厲地向冷寒雪當頭灑落。

冷寒雪血羅剎的稱呼畢竟不是讓人白叫的,她冷喝一聲,悍野地揮劍迎向天罡刀,右手長劍在三十三次揮動形成三十三道有形有質的劍影迎向溫空而至的刀光,左手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兩尺短劍,信手一揮出,一道仿佛來自虛無中的輕虹如電射向天罡刀的腹部。

天罡刀必大駭,他料不到冷寒會有如此精湛而狠辣的劍技,不待招式用老,右手一沉一劃,在電光火石之際一刀震開光臨肚腹的短劍,跟著九環刀斜向上揮出,一道九天銀虹似的匹練挑向冷寒雪的海底下陰。

這位白道名宿大概是急瘋了頭,他忘了地的對手是一位女子,象這種海底揮月的招式用在女人身上,將會被人視為下流無恥的淫賊。

「下流!」冷寒雪一聲怒罵,心頭殺機大熾,身形騰空而起,升至最高點又旋轉著俯沖而下,長短雙劍在這一剎那交叉揮出,將一百三十七次交叉融於一次揮出,那無數奇異而又眩目的十字光芒,便在空中泥慢地流轉隱現,象極地獄惡鬼的恐怖魔臉,集中旋向天罡刀姚鋒。

天罡刀姚鋒那斜挑下陰的一把剛出手,他頓覺不對頭,一張老臉頓時通紅,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將把式中途轉向化斜挑為橫斬。

但這個時候冷寒雪身形已經凌空,他這一刀頓時落空,巨大的力道使他身形前沖一步,招式用老,待他心中剛自一驚,那無可匹敵的十字光輪已經漫空而致。

來不及躲閃,天罡刀急忙抽刀狂舞,在頭頂形成一片刀山阻擋那急瀉而至的十字光輪。

「錚錚錚錚……」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金鐵暴鳴傳出,火星飛濺,十分壯觀。

「啊……」一聲慘叫出自天罡刀口中,他的身形踉嚙地急退而出,然後砰然倒地,胸腹間縱橫交錯了八道創口,皮肉翻卷,血如泉涌,內臟從創口外擠,大羅金他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小妖女!」聲沉喝入耳,人影入目,是五雷叟的聲音先出掌而後出聲,手段極為卑鄙,一點也不象白道的成名人物。

冷寒雪入目瞧見五雷叟的人影,還未做出反應,一道無濤的狂勁帶著一聲霹城似的暴響,已排山倒海地迎面壓到。

生死關頭,她趕緊運功護住心脈,將身形陡然倒射後竄,但已來不及。

「砰!」一聲大響,她被五雷叟一掌擊中左脅,身形倒飛出三丈之外,砰然倒地,躺下之後便無聲無息,不知是死是活。

事出聳促,誰也沒料到身列宇內二十一絕頂高手,堂堂江湖第一大世家的聽濤山庄的二在主會如此無恥的偷襲。

隱身暗中的宗興見裝勃然大怒,身影一晃,快得象是一道即需附體還魂的幽靈,一閃而至五雷叟左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至真至剛至純的九陰六陽乾坤大真力以十成功力一掌劈出,掌出手口才道:「老狗無恥!」

風雷驟發,變生時光,五雷史沒有想到暗中會有更高明的高手隱伏偷襲,他在千鈞一發之際,身軀五旋一側,左掌閃電迎向那股似山崩海嘯一樣回力巨大的無匹潛濤。

「轟!」一聲巨響傳出,是兩種可怕的掌力相互接觸所發的雷鳴。

五雷叟一接掌,頓覺一道又驚異又巨大,冷勢相交的力道澡手臂撼向心脈,護體氣功在這道勁流人體的剎那便崩散瓦解。他只覺猛然間心腑一陣擁滾,一口鮮血狂噴出口,人在空中倒翻三個空心筋斗射向廟外。

「展鵬快走!」虛脫的聲音傳出,五雷叟人已至二十丈之外。

地煞刀見狀大駭,顧不得收檢同伴的屍體,一記金鯉倒穿波倒竄廟外,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宗興沖到廟外,已不見人影,他用沉雷般的嗓音沖五雷望消失的方向大吼道:「老雜種,你最好向上蒼祈禱被你擊傷的姑娘沒有事,不然你們聽濤山庄將遭到空前慘烈的報復。」

罵完他恨恨地飛身射入廟中,急步搶至正倚靠在那位三師妹懷里的冷寒雪身邊。

焦急地叫道:「小雪!小雪!」

伸手一摸鼻息,氣若游絲,顧不得男女之嫌,俯身在他心口細聽,老天保佑,還有一絲微弱的心跳。

一把抱起冷寒雪,他沖著尚在驚疑中的申姥姥與三師妹道:「回去告訴你們令主,要他千萬不要將我當成仇人,言盡如此,我必須盡快治療小雪的內傷,後會有期。」

聲落他人已至廟外幻滅無蹤,好象憑空化了,但氣化了仍會留有一絲輕煙,他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申姥姥駭然道:「秋丫頭,你有沒有看清這小子是怎么走的?」

三師妹同樣驚駭地道:「沒有,這家伙象個鬼,來無蹤,去無影,他能一掌擊得五雷叟落荒而逃,這份功力委實駭人聽聞,我們明天還計劃狙殺他,老天,那後果簡直想都不敢想!」

「我們快走,回去向令主如實稟報,冷丫頭沒有說慌,這姓宗的小子,的確可怕。」申姥姥心有余悸地道。

「申姥姥,師姐她……」

「那小子一身功力莫測高深,冷丫頭有他相救,一定死不了,快走!」

聲落二人射出廟門,眨眼之間,消失在與五雷叟逸逃的相反的方向。

百靈廟中,又恢復了原有的死寂,只是廟內掛了一盞綉有五蝠標志的血紅燈籠,一張鮮紅的地毯,四具血淋淋的屍體,以及彌留在空間的濃濃血腥氣味,一頂無人乘坐的軟轎。

給昏迷中的冷寒雪口中塞過一粒護心丹,口對口用真氣逼入咽喉之中,宗興抱著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展開身法狂奔,此刻如有江湖人物看見宗興御空飛行的身法,他們一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象這種久已失傳的神奇身法,一個年輕人怎么能修至地行仙境界的火候?凡夫俗子此刻看見了。一定會跪下來誠心膜拜,因為他們會認為自己遇見了過路的神仙。

回到家中,他馬上抱著冷寒雪從窗口進入卧室,將她放在床上,然後將門窗全部關好,開始替冷寒雪以內家真氣療傷。

左肋之處的衣衫已被強勁的掌力擊得粉碎,姑娘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上有一個稍稍內陷的火一樣紅的掌印。

「五雷神掌!老東西好狠毒。」他喃喃自語,心中替姑娘大為心痛。

首先將已被擊斷的肋骨接好,巨大的痛楚,使昏迷著的冷寒雪,都不禁起了輕微的顫抖。

將手掌緊貼在姑娘的靈台大鶴與命門大穴之上,二股至純至精的真氣自掌心源源地輸入姑娘的體內,開始替她收聚阻滯在經脈中的雜質淤血。

冷寒雪在五雷叟掌力角體的剎那,護體神功早發,一股至純的真力也護住了心脈。五雷勢的掌力太強,護體神功在與外力的猛烈抗拒中完全崩潰,如不是她見機早用真力護住了心脈,那一掌只怕一定會讓她心脈寸斷,當即死亡,大羅金仙也回天無力。命雖保住了,但所受的內傷已是異常嚴重,如果不是及時治療,只怕過不了二個時辰她便一樣會傷發斃命。

兩個時辰之後,冷寒雪身體起了一陣輕輕的顫動,渾身只冒白氣,她剛剛恢復知覺,尚未覺察到那種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耳際傳來一種低沉的、無可抗拒的,她十分熟悉的聲音:「不要動,將全身放松,吸氣收斂心神,調和,呼吸,用你的意志力努力去凝聚丹田中已消散的內力,然後配合我輸入你體內的真力自療,這個過程中也許你會十分痛苦,但你一定要撐過去,為我好好活下去,現在,開始。」

宗興徐徐說完,他也閉上了雙目,凝神聚氣,全力引導冷寒雪體內那股極為微弱的內力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在經脈中運行,去疏通那些被淤積物所堵塞的經脈。

冷寒雪知道是心上人在替自己療傷,她努力盤膝用玄門五心向天方式坐好,吸口氣心神徐斂,先調和呼吸,然後用超人的意志力試著將真氣。向丹田納。

痛苦開始光臨,而且逐漸加深加劇每一次呼吸,皆牽動受損的經脈,每一絲肌肉,皆顫抖著抽搐、伸張、痙攣、跳動……似乎,她全身的筋肉正在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崩散、碎裂、瓦解……

堅強的毅志力要求她全身放松,理智告訴她不為自己也得為心上人好好珍惜生命,因此她必須忍受住這種摧心襲骨的痛苦。可是她纖弱的嬌軀卻不受她的意志力控制,自己在動,在抽搐,在痙攣,根本不肯絲毫有所放松不受她的意志指揮。

但她咬牙硬挺,背後兩只她十分熟悉的大手,那雙曾摸啟蒙過她全身每一寸細微的肌膚的大手,給予了她莫大的支持力量,兩股極為溫和的熱流,正配合著自己凝聚的其力向受損堵塞的經脈徐徐沖擊,她必須忍受,必須度過眼前難關,必須安然度過這場劫難。

時間,就這樣極其緩慢地度過。有人把時光的難熬形容為度日如年,但她此刻算什么?她不止是在度日如年,而且,還在拿生死的折磨在與時辰作交換。

一會,痛苦的浪潮象退潮一般消失了。一股至真至純的真氣開始在她體內各處經脈中毫無阻滯地貫通運行。因外力重傷而造成的經脈淤積完全流通了。

冷寒雪暗慶自己終於把已經踏入鬼門關的另一支腳,生生拖回了陽世。他正准備散功和心上人道謝,低沉而熟悉的語音又出現在耳際:「不要停止內力的運行,用你師門無上心法行功,突破生死玄關,貫通任督二脈,讓功力更上一層樓。」

貫通任督二脈,突破生死玄關,這是練武之人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有些人辛苦練氣一世也無法達到這個境界。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只怕也只有宇內二十一位絕頂高手有此成就。

冷寒雪知道是心上人關心自己,愛護自己,怕自己以後再受傷害,不惜耗費他的內力去替她打通任督二脈,突破生死玄關。她高興之余,感激得流下了兩行熱淚。但她不忍拂心上人的好意,沒有有所異動,只是一味的默默行功,不敢絲毫大意。

象這種靠外助的真力行功,承受者稍大意,便會真氣逆流或者岔脈出經,不死也就終身殘廢,玄門弟子稱之為走火入魔,是練氣人士最害怕的事情。一周天,二周天,三周天……

直到第九個大周天,冷寒雪只覺玄關處傳來「波」的一聲輕響,跟著全身的真和氣立即澎湃洶涌,生生不息,可以在體內任何一處經脈運行貫通。「大功告成!」她背後的宗興渾身大汗,虛脫地笑道。

馬上轉過身來,她撲倒在他懷里。哭道:「興哥哥,你對我太好了……」

「小雪,內傷是不是全好了?」

「好了,而且得興哥哥之助,我反而因禍得福,功力大增,興哥哥,我真不知怎么謝你才好。」

「這不容易,現在我一身臭汗,渾身不舒服,你去替我准備一大桶熱水,替我洗澡,此刻天早大亮了,又怕辰牌已過,我調息一個時辰便行了,小雪,好不好?」

「興哥哥,等你恢復精力,我們來個鴛鴦浴,好嗎?」

「真是個小可人,快去吧,一個時辰很快的。」

穿妥衣裙,一看,肋際有個大洞,露出了早已復原的潔白肌膚,冷寒雪嬌聲道:「興哥哥,這個模樣我怎么出去嘛?」

「在外面罩上一件我穿的長衫不就行了,反正一個時辰後都得脫光,現在還講究什么,對不對?」

「不跟你說了。」她說完披了放在床頭的那件長衫,飛快地出門而去。

宗興望著她的背影,會心地笑了笑,然後開始運動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