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陰、毒、連環計(2 / 2)

斬天斧 柳殘陽(偽) 29577 字 2020-12-23

「干什么?」宗興語氣十分陰沉:「閣下該不是攔路打劫吧?」

「假如你是煞星宗興。」紫衣人陰笑著道:「那就不僅是打劫,而且還要殺人。」山羊眼中看不出任何神色變化,一點也不為記亮的冷森而有所反應,似乎他的雙眼,永遠也不會告訴別人他的心願與動機。

「你熟悉我?」宗興略顯希奇地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知道我會走這條路?」

「是否熟悉你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證實你是我所要等的人就行了。」紫衣人橫到抱肘而立:「我這種人辦事,對於預備工作十分重視,預備充分,也就摸清了敵方的底,知己知彼。雖不至百戰不勝,但至少成功了一半。」

「你是向我挑戰,還是與我有仇。」

「我既不是向你挑戰,也與你無冤無仇,但卻要殺你。」

「為什么?」

「因為我是殺手,職業殺手,通常殺手殺人,是不需理由的。」

「哦!原來閣下是名殺手,不錯,殺手殺人的確不需理由。但每一個殺手都有他們的名號,你這位殺手仁兄,江湖上怎么稱呼啊?」

「血幽靈常森,你聽說過這空虛名號嗎?」

「沒聽說過,生疏得很。因為在下剛出道,對許多江湖名人都不熟悉。」

「你注重了,我這人與別的殺手不同,我殺人之前,一定會通知對方,讓他死得明明白白。我要出劍了,你有沒有兵刃?」紫衣人的口氣布滿自信。

紫衣人——血幽為常森手中長劍一出鞘,整個人便籠罩在一團詭異的氣氛與凌厲的殺機之中,山羊眼的眼神變得陰森,狠毒。

一探手,宗興取出了幻電短劍,對方殺機太凌厲,他不敢托大,幻電短劍出鞘,劍身有如一泓秋水,劍尖閃爍著一道無形的寸長冷芒,看不見,但能感覺得到,不愧為神兵寶劍。

「好劍,劍長兩尺,天下十大神兵中短劍只有兩把,你這柄劍身閃著冷電,一定是幻電神劍。」血幽靈賣弄地說完,持劍立下門戶,殺機更熾:「現在你手中有劍,我要出招了。」

「閣下好見識。」宗興冷冷地說道,他左腳前移,幻電短劍下垂,馬步不丁不八,持劍的手也似乎毫無勁道,他接著道:「你隨時都可以進招……」

語氣似乎有點托大,語未說完,血幽靈已劍發似奔雷,行空前猛烈的攻擊,氣勢磅礴,出手便是七十七劍,劍涌千層浪,每一劍綿從正面攻擊,風雷驟發,勇悍絕倫。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他的七十七劍象是同時揮出,不但出劍的速度快得驚人,御劍的內力更是駭人聽聞。一流高手立下的嚴密防護網,也決擋不住血幽靈走中宮強壓破網而入的雷霆一擊,怪不得他敢說他從不出手偷襲,憑他這手劍法,這份內力,的確不需要偷襲。

「錚錚錚錚……」一陣驚心動魄的金鐵交鳴,似千萬顆明珠一齊撒落於同一塊玉盤中,火星飛測象煙花齊放。顯然,血幽靈手中劍也是寶劍,不然絕不敢以劍與幻電神劍相互撞擊。

攻者狂猛,封的人卻嚴密,穩沉。

宗興紋絲不動,手中幻電神劍信手揮動。在他身前形成層層劍幕,將他的身形重重裹住。護住中宮,御劍的內力同樣沉猛。來一劍封一劍,任由對方盡情發揮,沒有回敬一劍。

血幽靈七十七劍全部攻出,宗興封擋震開他的七十七劍,不待他攻出第二招,宗興回敬了一招。

但見他身形一幻形成九個一模一樣的人形,九個幻影同時出現,卻是在九個迥然不同的位置上,每個幻影攻出了九劍,九九八十一劍自八十一個不同的角度,========

第七章堅、定、復仇心

從府城來的四名騎士,是四個半百老者。他們幾乎是與西端的二女一男三道人影同時趕到拚斗現場。

兩個女的,正是卓護法寒冰仙子,雲護法欲海妖姬,她們看見躺在地上的那位滿臉短胡,臉色蒼黃的面孔,寒冰仙子冷冷地道:「瘋虎何彪,原來是森羅院的人干的好事。」

四位花甲騎士看到了對面的二女一男,對面的三人也看到了他們。

四人中居右中的一位頗具威惡的美胡老人,眼中目興一凝,盯著那位俊逸的白衫中年男人口中有諷刺的成份:「惜花聖手葉憐花,是不是你們三尊府的人在與森羅院的人火拼?」

「哦!原來是降魔尊者陸長林陸大俠,怎么了?看葉某不順眼不是?你陸大俠除了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外,似乎再無什么親近的女的可讓葉某憐惜,我們彼此既無恩又無仇。」惜花聖手葉憐花臉色一沉:「你陸長林在葉某面前擺什么架子!」

「葉憐花你……」降魔尊者這位洪荒九絕中的頂尖人物勃然大怒道。

「陸長林,你是白道英雄,我是黑道淫魔,正邪不兩立,但還沒有到正式決裂的時候,不要逞你的狹義英雄主義,我們三尊府的人絕不是你們這幾個人所能除得了的,山不轉路轉,正邪早晚會來一場大決斗,後會有期,我們走!」

惜花聖手冷冷地說完,轉身與寒冰仙子與欲海妖姬往來路如飛而去。

降魔尊者身邊的一位紫面老人一擺手道:「陸兄,算了,反正早晚總會有決斗之日,何必暫時跟這幫邪魔歪道計較。」

「費兄,那淫威簡直是太囂張了,陸某不出這口氣,他還真以為我含糊地。」

降魔尊者顯然余怒未消。

「自古道正邪不兩立,水火難相容,這種邪魔歪道我們遲早會送他們入地獄的,何必現在動手,讓人講我們人多勢眾,以眾凌寡,落人笑柄,走吧,齊兄還在等我們。」被稱為費兄的紫面老人說道。

「真是氣殺我也,下次碰上,陸某一定將這淫魔下地獄,替江湖除害,駕!」

降魔尊者恨恨地說完,雙腿上夾馬腹,胯下健馬箭一樣向前馳去。他在借縱馬狂奔來發泄心中怒氣。

費隆紫面老人搖頭苦笑,與另外兩個同伴隨即縱馬連趕,很快使消失在滾滾黃塵中。

官道旁荒野的盡頭,便是連綿的山區,這座山正是延綿起伏達二百里之外金陵紫金山的寧鎮山。

任何一座再繁華的城鎮,也有它僻靜,陰暗的角落,那么每一座山巒,不管開墾它的人有多辛勤,也一定有開墾不到的地方,一定有罕見人跡的洪荒山區與大森林。

宗興便是往這種荒寂,不知里面布滿了多少凶險的荒山古林中逃逸。

六個蒙面人聚力一擊,三劍二刀外加數十枚暗器同時形成的強大力場的焦點,除非有三頭六臂,不然休想同時招架六個絕頂的神功高手的全力聯手攻擊。

宗興當然沒有三頭六臂,雖有絕頂在身,也只能是往重圍之外沖。

六個人的技藝絕不可能全部一樣的精深,宗興看出了右前側的三個蒙面人似乎是攻擊網的薄弱環節,冒險從這一方面突圍,他成功了,三個被殺死摜飛的人,正是這三個功力較弱的蒙面人。

他以幻電短劍代替斬妖劍,以三大散手式的千魂滅出手,威力雖然大減,但仍然奮起神威,沖破了天羅地網,全力飛遁。

他的雙袖和瘠部肋部衣帛,皆化為薄片飄散,狼狽已極。

有二把劍一把刀著體,外帶六枚暗器。

在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他用上了保命的特技。刀劍暗器及體,對方的奇功內勁壓力萬鈞,兵刃雖被反震御力,但在他身上造成的傷害和是相當嚴重的內傷,究竟對方都是身懷特技的,或內功火候相當精純的高手,聚力一擊之下,他無法避免不會受傷害。

對宗興造成傷害最重的是一枚暗器,一種上乘氣功迸發後一剎那的軟弱時機,忽然貫入的具有旋扭力的鑽錐型暗器,擊中人體,不痛,但十分麻木,他知道一定是毒性甚烈的毒葯暗器,趕快運功止住受傷部分的脛脈,阻止毒性隨血攻心,他心中明白必須盡快找地方運功迫毒,否則後果嚴重。

求生的意志力支持他度過難關,他忘了內腑的受損,忘了疼痛,忘了氣脈正處在瀕臨崩潰的危險邊緣,強提殘余的精力,用最神奇,但卻最耗精力的五行道術逃生,先天的潛能發揮到極限,向道旁的山區中電掠而去。

不知奔了多少里路,也不知到了何處,反正身後的追擊者已被他擺脫,他只知道自己已進了一片洪荒山區的古林中。

這是一片茂密的黑松林,陽光在林中已失去了作用,僅有一縷縷的光箭自濃密的松枝中穿透,在地上,形成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光圈。

林子里很靜,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也沒有,偶然有一兩只松鼠把松苞咬落在地上,或者三兩條可怖的長蟲在草叢中穿梭發出沙沙的輕響。松林的上空,除了可見一道道刺目的陽光,根本就看不見藍天白雲。

陰暗而清幽的林子里,有一塊不大的平坦草地,在一塊磷峋猙獰的怪石後面,宗興正用他絕大的恆心和毅力,在生死門前掙扎,徘徊。

刀劍所中處,形成三條青紅的放血傷痕,幸而對方的內功火候比他淺,未能損及肌膚,所中的部位不是要害,相當幸運。

但是那枚嵌在腰部的毒葯暗器,卻令他的心頭籠上了死亡的陰影。

他的內心深處在對自己狂呼:不能死,千萬不能死,你一定要撐過去,瑩妹妹和小雪還在等你去愛護關心,船行七十二條人命的血債還沒有償還,你一定要活下去。絕不能讓親痛仇快,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你不是好人,你一定要活下去。

咬緊牙關,他用姆指食指中指三個個指頭用力挖進腰部的暗器創口,取出了齊根進體內的一枚三寸長錐形暗器。

錐上的毒物毒性緩慢,但異常霸道,弄不清毒的種類,他也顧不了這么多,他連服了三粒自制的驅毒保心丹,用玄門五岳朝天的坐式坐好,開始慢慢地提聚那僅有的一絲,而且十分微弱的真氣,排除體內的奇毒。

奇毒在體內造成的周期性痛苦,一次比一次強烈,他所承受的痛楚一次比一次強猛,劇烈的毒性在他體內形成的那到處亂竄的冷熱勁流,引起了內腑的震盪翻涌,加上原有的內傷,使他的痛苦更加難以忍受,那種沉重的不可承受的壓力,幾乎把他里里外外的肌體,器官全部撕碎。

忍受著身體內外的無盡痛苦,他強迫自己沒有丁點的移動,縱然是有助於減輕痛苦的一個細小動乍。

高燒令他口裂舌枯,筋骨猛烈的抽縮使他痛不欲生,痙攣幾乎抖散了他全身的骨胳,但他用鋼鐵般的毅力與意志忍受著,硬挺著。強迫自己不昏迷,堅強地控制住那幾欲脫竅的靈魂,不讓它離體而去。

在這種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下,宗興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因為正是理智在告訴他不能死,也告訴他此刻沒有人能救他,只有他自己。

終於,他憑著堅強的求生毅力,克服了奇毒對氣機的牽制,凝聚起體內的真氣,忍受著無邊的痛苦,讓真氣在奇經八脈中運行,一點一點地去疏通奇毒與重創在經脈中造成的淤積。

隨著經脈的逐漸疏通,痛苦的流潮也慢慢減弱,當最後那股至真至純的真力在體內各處經脈血絡中,毫無阻礙地貫通運行時,他知道終於重獲新生,不僅如此,那種奇毒所形成的劇烈毒性,激發了他體內的潛能,幫助他終於突破停滯了四年的高原境界,使他的九陰六陽乾坤大真力的第九重至高難關,順利突破。

他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徘徊了多久,睜開眼四處觀看,發現自己正處身於一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中,重獲新生的喜悅,並沒有消除他在九死一生關興掙扎的怨恨心態,他發誓要找出那個用暗器擊中他的,眼有紫陵的蒙面人,一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奇毒排出,內傷也愈。「我沒有死,那將是太多人的不幸。」宗興心中暗道。

走出這幾乎讓他埋骨的山林,看清方向,他象飄忽的鬼港一樣,仰空向府城飛去。

看星光,此刻已是天近三更,宗興並不知道他已在鬼門關前掙扎了三天四晚,當他回到京口驛碼頭的盛昌船行時,他呆住了。

盛昌船行的房屋,連同四周的鄰舍,全成了一片廢墟,大火燒過的廢墟,他的家,他的船行,他的財產,一切的一切全被燒得一干二凈。

他的心在狂憤,恨火在心際猛燒,什么人干的,他心中有數。仇恨的種子開始在他的心田盟芽生長,開花,這個打擊,造成了他嚴重的變態,真正的血雨腥風,即將掀起。

宗興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個念頭涌上他的心頭,他一晃身,飄到了已成廢圩的閣樓,一陣細心的翻找搜際,他找出了一個大革囊,正是盛有斬妖劍的大革囊。水火不侵之蛇皮革囊。沒有讓這件前古神器毀於火動,有心的陰謀者,也沒有找到這柄凶物利器,終於又到了它的主人手中,它也即將在歷劫火之後,真正的他飲鮮血。

宗興發出一聲震天長嘯,他要告訴那些陰謀者,他沒有死,他又回來了,要讓他們驚慌,要使他們恐驚。

嘯聲久響不絕,驚醒了全城所有的人,早起的狗吠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第二天一早,當他出現在府城的時候聽引起的騷動是可想而知的。從官方的消息中,他知道那場大火燒死了近百人,「盛昌船行」的丫環、伙計、寄宿的船工沒有一個逃了出來。仇,仇上加仇,恨,恨上加恨,這筆血債,日後將不知用了多少人的鮮血來償還。

轉過十字路口,預備到福安軒去,迎面碰上了正在街上維護治安的量天一尺與兩個巡捕。三個人看見了宗興,擋住了他的去路。

「宗興,借一步說話。」量天一尺對他的稱呼改變了,不再是恭敬地稱宗公子,比上回他被人買通預備陷害宗興的嘴臉更加難看:「我有事要問你,跟我到衙門走一趟。」

宗興早就知道這位總捕頭曾企圖害自己,後來被自己扮黑衣蒙面人嚇破了他的狗膽,不敢再對自己擺臉色。今日般行被燒,這個家伙又擺出了鐵面無私的假面孔。看來他大概是忘記了厲害關系。宗興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什么事?周捕頭,你是不是又打算以莫無須有的罪名抓我進大牢?」

量天一尺心里一跳,難道這家伙又知道了什么對他不利的風聲?於是臉下一沉,口中道:「盛昌船行」被燒,死傷近百余人,出了這么大的事,你今天才露面,你干什么去了?「

「有必要告訴你嗎?」

「當然有必要。」

「為了查案?」

「可以這么講。」

「那我告訴你,四天前我被幾個來路不明的蒙面人埋伏偷襲,差一點送了命,這幾天我躲在山區療傷,這些夠不夠?」

「聽說近來你殺了不少人?」他心中一動,眼中目光一凝,注視著星天一尺,捕捉量天一尺雙眼中的每一個變化。江湖仇殺平常得很,官方一般懶得過問,但一旦落案,而且讓公門中人著手調查,那可就成了大忌,九牛一虎也拔不出來,成為官府的通輯犯,只有亡命天邊。

「你是以捕頭的身份與在下說話盤案嗎?」宗興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眼沉聲問。

心中又一跳,量天一尺沉聲道:「廢話,我是捕頭當然要辦案了。」

「不為錢?」他明笑著問。

「你這是什么意思?」一種不祥的念頭涌上量天一尺的心頭。

「你心里有數。」他仍然陰笑。

「胡說八道!」

「好,我正式回答你。」宗興冷森地一字一吐:「就算我殺了人也不會告訴你任何有關的雞零狗碎事。我一概否認你所說的每一個與我有關的字,你要以殺人罪辦我,首先你必須有原告,有目擊證人,有行凶的凶器,為證據。在本城,就算我的船行被人燒了,但我仍然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也許你可以從知府大人那里拿到拘簽。但我有權利為我的人身自由作出應有的守護措施。」

「你敢拒捕?」

「周捕頭,是不是那天晚上那個蒙面人沒有要你的命,你就不記事了?」

「你是……」

「不錯,我就是那晚的蒙面人。古往今來,貪賄裁臟逼供枉法的事,萬萬千千馨竹難書,千百年之後,這種事依然會不斷產生,但是,你別忘了,有些時候報復之慘一定會讓你今生今世永難或忘。你只不過是個小角色,看你是官府中人,我不為難你,但我問你,還有那些陰謀算計我的人,提出嚴重的警告,」他的聲音既聽沉又響亮,象平地響起一聲閃雷,有意讓街上的行人都吸到:「有什么事,叫他們光明正大地沖我來。傷及無辜的事,千萬不要再產生,報復的鬼神,從今之後會圍繞在他們的四周,空前慘烈的打擊,將會使他們血流成河,屍堆成山。

我宗興反正已是家破人亡,毫不在乎落不落案,你,周捕頭,我希望你不要僅僅為了一點錢,而做出會么憋理的事情,因為那樣不止是你會送命,你的妻子,兒女,所有的家人都會送命,一定會死,知道嗎?「「你……」

「哼!」他冷哼了一聲,大踏步走了。

那聲冷哼,聽得量天一尺心里直發毛。

當宗興出現在福安軒大門口,本就心事重重的乾坤神手頓時心頭狂震,作賊心虛的感覺令他不敢望一眼宗興。因為他就是那天七個蒙面人余生三個中的一員。

郭堂主這位千手如來的地位比他高,他不得不服從他的安排,一意孤行,人沒有殺得成,反而憑空樹下一個超極強仇。他的心中不斷地在罵千手如來該死一萬次。

宗興沒有注重到乾坤神手不住變換的臉色,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位楊老板是陰謀者之一。他直接上了酒樓,希望能從這種人多口雜的地方得到某些消息。

要了三壺酒,四色小菜,他一個人坐在桌上自斟自酌,耳中卻在凝神留意酒樓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食客們談的多半是色情穢事,除了這些,便是互相吹牛耍嘴子。宗興一無所獲。

酒過三巡,兩位灰衫寬敞,露出渾身堅固肌肉的大漢,邪笑著,不請自來,兩人一邊一個打橫拖出訪亮桌上左右的兩條長凳坐下,臉上的表情令人莫測高深。

「喝悶酒啊?」左邊那位獅鼻海口的大漢邪邪地笑著替宗興倒滿一杯酒:

「人生不如意之事,一生中十成有九成,凡事煩惱,活得苦,確實不如一醉解干愁。」

宗興拿眼掃了這兩位大漢一眼,他不露聲色,淡淡一笑道:「你這位仁兄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但卻表錯了情,你看我象是心情不愉快,借喝悶酒消愁的樣子嗎?」

「我認為是,因為你決不會愉快。」大漢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目前你宗興是鎮江的名公子,搖身一變成了紅極一時的宇內風雲人物,你得罪了那么多的宇內凶邪,使得如今家破人亡,我不相信你會毫不在意,不相信你還會心情愉快。」

「老兄,你真應該相信。」宗興一反名公子的風度,十足江湖浪人的模樣,吃相非常粗野,一口喝干一杯酒,又往口中扒了滿口菜,邊嚼邊說,含含糊糊:

「成為江湖名人是我歷來的心願,如今心已償,我為什么不興奮?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家破了沒關系,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個,雙肩找嘴,一人飽一家飽。象我這種人,花天酒地的享樂日子過夠了,換上這種布滿刺激的江湖生涯,安閑得很。至於死的人嗎?我會替他報仇。俗語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有的是時間,不用急,借酒消愁喝悶酒,最輕易傷身體,我這人對身體最愛惜,以前花天酒地都知道節制酒色,如今要追仇敵浪跡天邊更是會保重自己。

所以我不會唱悶酒來傷身體,心情也確實沒什么不愉快的。「「這么說你是鐵定了心在江湖上闖了?」

「那當然了,讓我家破人亡的那些家伙全是有組合的,狐黨成群的江湖人,我要報仇,不到江湖上闖也不行,再說,闖江湖一定十分刺激,這位仁兄,你說是不?」

「的確刺激,整天拄著腦袋掛在褲腰帶上跑,刀頭喋血,拼搏撕殺,可以算是最刺激的事情。」

「那不就結了,你們應該相信我所言不假了吧?我真的很快活。」

「你知不知道你的仇家是什么人?」一直保持沉默的右邊那位紅臉大漢忽然出聲問道。

宗興用怪怪的眼神望了紅臉大漢一眼,一口又喝完一杯酒,手中竹筷一揮,一邊口中說道:「當然知道了,不然我怎么曉得他們有組織,抓黨成群?」

「那你一人還要去報仇?」

「為什么不能?」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怕人多,猛虎也怕遇群狼,你你個人找他們,那不是送死嗎?「

「我不這么認為。我認為他們只不過是一群土狗。我去找他們,那是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土雞土狗可是不堪一擊的。」

「你好大的口氣,但不知你是狂妄自大呢?還是有點虎入群羊之威嚴?」

「你老兄想不想試試?」

「我才沒有這份閑心,也希望你真有報仇的能力。」

「那多謝了。喂,二位仁兄,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見多識廣,經過大風大浪的老江湖,也一定了解江湖同道的心態。兩位老兄的經歷和見識,都足以指引我這中途出江湖闖道的年輕人,二位能不能指點我一下,告訴我到底該怎么做?」

「老弟你真會說話。」紅臉大漢笑道,有人贊揚自己,當然興奮:「你的仇家是江湖三大勢力中的三尊府,聲望、名氣,勢力比五大門派,四大世家,三大兼地只強不弱,與你這初出江湖的闖道者相比,不論哪一方面,都比你強上百倍。」

「有道理,以聲望,地位和權勢來講,我確實不值一提。」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與三尊府之間的仇恨,不管誰對誰錯,雙方都是不會善罷甘休,一定各走極端,而三尊府為了鏟除你這個仇家,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來對付你。」

「那樣最好不過,他們假如讓所有的人蜂擁而至,明暗齊施,或者是以眾凌寡,那我就有機會殺得他們屍堆成山,血流成河,不斬盡殺絕,絕不罷手。」

「你行嗎?別仇沒報成。先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紅臉大漢冷笑道。

「當然行,二位仁兄,你們是老江湖,有一首歌謠不知你們聽沒聽過?」他一本正經的問。

「什么歌謠?」

「這首歌謠在江湖中流傳應該有四百多年了,可能你們不會知道,還是別說了,免得說了也是白說。」

「老兄,說來聽聽,也許咱們兄弟知道也不一定啊?」

「你老兄想知道,告訴你們也無關緊要,那首歌謠是:斬天斧,血雨腥風擎天舉,泣鬼驚神愁仙佛,生死門前它作主。怎么樣,有沒有聽說過?」

兩位大漢沉思了一會兒,紅臉大漢忽然驚道:「你是說這首歌謠流傳了四百多年了?」

「不惜。」

「那么一定是講的江湖傳說中,五百年前在江湖上十年殺人三萬的煞星金唯我的前古凶器斬天斧。」

「老兄好見識,想不到你真知道,不錯,正是五百年前煞星企唯我的震世神物。五百年後,斬天斧到了我的手中,而且江湖中竟也那么湊巧,給我也取歌了個煞星的綽號,為了不負煞星這個綽號的斬天斧的威望,我一定可以效法五百年前的那位煞星,在江湖中掀起濤天殺劫。」

他這番話是說給酒樓之上所有的食客聽的,這些人當中,一定有三尊府的爪虎,這一來,他等於提出嚴重警告,警告三尊府以及其他的陰謀家,要他們不要以人多勢眾要陰謀,迄今為止,他估計三尊府中也一定從賀三爺等人的口中知道了他擁有斬天斧之事。

「他擁有斬天斧?」紅臉大漢滿面狐疑地問。宗興拍了拍身旁的那個盛有軌妖劍皮革豪,他斷然道:「如假包換。」

「就算你得到了五百年煞星神金唯我的遺世奇學,但你並不一定會有當年煞星金唯我的功力火侯,你還是難以應付的。」獅鼻海口的大漢不以為然地道。

「那就要讓三尊府方面的人自己來證實好了。」宗興淡然笑道。

紅臉大漢同樣不以為然,他改變問題繼續道:「就算你手中有斬天斧,你現在的處境仍然不妙,你說對不對?」

「這很可能,因為我除了要提防三尊府,而且還要提防陰魂不散,六親不認等一干凶邪的陰毒報復。」

「你明白就好,老弟,需不需要幫助?江湖中有不少替你抱不平的好手願替你助拳,扳倒三尊府。」

「哦!」他總算明白兩位大漢的真正目的了,一定是與當初五蝠血令要他加盟差不多。他仔細望了望兩位大漢,問道:「兩位代表江湖中的哪些好手?」

「濁世滔滔,五龍稱尊。」紅臉大漢傲然說道。

他沉默,低頭沉思不語。

江湖上的一些事,多少他總知道一點,濁世滔滔,五龍稱尊這句切口,他當然知道代表了什么。

天下洶洶,群雄並起。有野心的人都在積極發展實力,養精蓄銳。

各門各地的豪霸,也都在紛紛壯大自己,為保全既有利益而廣結羽翼,以抗拒外來勢力侵蝕自己的地盤。

最近三十年中,五大門派,四大世家,三大禁地,三大勢力以及其他各種神秘組織,都在各展神通。每一個江湖闖道者,差不多都投靠了這些大集團。有所歸屬就有一種安全感,人多勢眾才能橫行無畏這當中以兩家最為神秘,一是五幅血令,另一家便是殺手獵手的大本營,專門從事殺手行業的殺手集團,三大勢力中的南荒五龍樓。

江潮中人人都知道五龍樓是十分恐怖的殺手集團。對象不分正邪是非,只要有錢他們就干,比五蝠血令規模更大,更恐怖、正邪雙方曾經數度聯手企圖鏟除五龍樓,但數十年中,正邪雙方損失不知幾多的好手,可是五樓依然屹立不倒,依舊是殺手如雲的五龍樓。

原因就是五龍樓不但有他們練習殺手秘密基地,而且設有一個專門吸收江湖名宿的對外組織四海同心堂。沒有人知道四海同心堂的主持人是誰,只知道四海同心堂所屬三十六位,天罡使者,全是一等一的好手。幾十年如一日,他們以威逼利誘的手法,雙管齊下,吸引高手名宿,成為五龍樓的骨干力量,同時也以雷霆手段鋤除異已,干得有聲有色,極為成功。是讓五龍樓崛起江湖數十年依然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核心力量,精英成員。

「二位是五龍樓的殺手?」他疑聲問。

「不是殺手,是五龍樓的四海同心堂的接引天罡使者,我,天魁星活報應安平,他則是天勃星無情報謝風。」紅臉大漢傲然自我介紹。

「你要我相信嗎?」宗興問。

「你必須相信!」無情報謝風斷然說道。

「為什么?」「因為你無從選擇,五龍樓的宗旨向來不是朋友,便是敵人,你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也明白了我們的意圖,你假如不想多一個象五龍樓這樣的仇家:你必須相信接受我們的幫助,成為我們的一員。」話報應安四平沉聲道。

「這算是威脅嗎?」宗興冷然問道,臉色一沉,表示他內心已很不愉快了。

「隨你怎么認為。只要你自己明白目前的處境就行了。」無情報沒然說道。

「我是不是沒有選擇的余地?」

「不錯,假如你想好好活下去,打倒三尊府,你就沒有選擇。」

一邊將斬天斧背上系好,宗興一邊毅然說道:「現在,我明確的告訴你們二位使者,我拒絕接受你們的幫助,也絕不會成為你們的成員,我初出江湖,對投幫人會毫不愛好,而且我也絕不會在威脅下低頭。謝謝二位的好意,恕不奉陪。」

說完他長身而起,走的意圖十分明顯,拒絕的口氣相當強硬。

「煞星,希望你考慮清楚。」活報應沉聲說道,與無情報同時起身。

「不用了,剛才在下已經講得十分清楚,二位應該不用我重復一遍吧?」

「那你就去死吧!」話報應沉喝一聲。

「唆」一聲輕響,電芒倏現。

袖箭,一種最霸道。最可恥的暗算利器,其實袖箭並不能稱箭,它屬晉的一種,它是以強力機簧發出。面對面釋然襲擊,發則必中,萬元一失。

太快了,太近了,根本就無人閃避,速度與力道是成正比,袖箭閃電般的奇速,可知即使是內家氣功到家的人,也經不起這一擊。

「啪!」袖箭,射入店牆,三寸長的袖箭,幾乎齊羽射入堅固的青石破牆,勁道駭人聽聞。

袖箭沒有射中宗興,出人意料地落了空,看上去好象是從宗興的腹部透穿而出。但假如透腹穿體而出,袖箭的力道必定因受阻而明顯減弱,不可能射入堅固的破牆中。

「啪啪?」耳光聲響,眼看一道寒光破空劃出,沒有人看清寒光是怎么來的,反正只是看見宗興的人影突徐在原地消失,跟著寒光揮閃,如此而已。

寒光倏閃倏滅:「咔嚓!」是可怖的骨肉斷裂聲響,跟著「砰!」的一聲,身體落地。

發射袖箭的無情報,他的人頭在咔嚓聲響中忽然飛到了二丈之外的一桌酒席之上,嚇得正預備看熱鬧的二女二男四名食客尖叫不已,樓上一片亂。

「呃……呃……」話報應被宗興兩記粗俗的手法,不可能地擊中了臉部,掌上傳來的巨大的力量讓他踉蹌後退,雙頰裂開,唇破齒落,滿口全是鮮血,眼冒金星,搖搖欲倒。

宗興目光森冷,語音陰沉:「從現在起,凡是企圖對我不利的人,他們一個個全得死,決不例外,無情報他剛才動手想殺我,所以他得死,現在你!」他指著驚慌失措的活報應繼續道:「回去告訴你們主事人,你們五龍樓假如想報仇,我煞星宗興絕不在乎江湖上多一群敵人,仇人越多,斬天斧下的亡魂也就越多,五百年後的煞星宗興的殺人手段和心腸,保證比五年前的煞星金唯我只狠不弱。」

「煞……煞星,你……你會後……後悔,你將發……發現你犯上了不……不可饒恕的錯……錯誤……你……」話報應怨毒地說,口齒不清。

「你假如不想回去傳信,那我煞星不在乎多殺一個人。」宗興作勢向活報應逼去。

活報應如見鬼魅,轉身狼狽地如飛而遁。他連樓都不敢下,怕耽擱了讓宗興追上來,身形破空穿窗而去。

煞星宗興斬殺折辱五龍樓四海同心堂天罡接引使者的壯舉,不正是公然向五龍樓的威望挑戰,消息向江湖傳開,有不少人佩服煞星宗興的大無畏壯舉,同時也有不少人替他擔心,擔心這朵武林奇芭太堅強了,會輕易夭折。

船行被燒,宗興無家可歸,可是他決定暫時在福安軒中小住。

他投宿於福安軒是無心之舉,但到了有心人眼中可就不這么認為,至少,乾坤神手他就在疑神疑鬼。對那天宗興突破他們六位高手聯手的震世神功,想起來就害怕。

要想在道上吃得開,就必須有派得上用場的手下,靈猴袁靈就是十分能干精明的好手下,一身功夫扎實不說,那身輕功更是出類拔萃。

猴子,本來就是十分靈活,動作靈敏的機靈動物。通靈的猴子,當然更加機警靈敏了。靈猴袁靈就是乾坤神手的得力助手,也是拜把子的生死兄弟,義兄義弟真誠合作,使他們在能人輩出的森羅院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同時也在鎮江這條最亂最雜的長街上創下現在頗為出色的局面。

福安軒的股份,有一半屬於靈猴袁靈。但這位二老板從不輕易露面,店中的伙計一年之中也難看見他幾回,不知他在忙什么。

今晚,在乾坤神手的另一間密室里,他們兄弟倆正聚在一起長吁短嘆。

形勢越來越混亂,也越來越惡劣,光臨鎮江的各大世家組合中的人物越來越多,他所管的這座堂口不知哪一天就會被人端掉。

令他們最擔心的是住在西廂客院的藍星清亮,這位大爺不知是死活呢,還是胸有成竹直搗龍潭。

「兄弟,打從殿主令郭東明那個老小子與我協作辦事以來,我就知道這老小子會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不現在惹鬼上身了。真想那天讓煞星將這老小子一並干掉就好。」乾坤神手狠狠地道:「本好端端的一件事,被那老小子一意孤行這么一攪和,什么事情全亂了套。兄弟,你不知道,煞星那家伙簡直是心態大變,不但變得嗜殺,而且談笑間都能殺人,想起來就害怕,不是我自己滅自己的威風,我這點能耐,煞星一根指頭保證隨時可以將我擺平。

「不見得吧?大哥。」靈猿正色說。

「兄弟,你見時見大哥我說過大話?」乾坤神手愁眉苦臉的不答反問。

「大哥,我認為煞星目前一定尚未懷疑到我們頭上,他既然往虎穴里鑽,我們不妨來個瓮中捉鱉,將那小子擺平在客棧中。」靈猿信心十足地道。

「怎么捉?這小子現在變得令人高深莫測,他在我們店投宿,天才知道他是何居心。」乾坤神手憂心忡忡,坐立不安:「咱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真正惹惱了那個變態殺人狂,他不將咱們店上上下下屠個雞犬不留才怪。」

「我認為煞星決不會知道大哥的身份。他也決不會想到那天的蒙面人是何身份,說不定他已經將這筆帳算在三尊府頭上了,大哥,俗語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明的斗不過,我們跟他來暗的,煞星這家伙遲早是個大患,不解決他,你我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我認為我們如此這般,這般……」

靈猿胸有成竹地一口氣說完他的計劃,乾坤神手還是苦著臉道:「兄弟,成么?」

「煞星決不會想到我們會對付他,一定成,大哥一這件事由我來安排,你放心地等好消息行了。」

「兄弟,這件事你可千百萬小心謹慎,派的人也要可靠,不然弄砸了,你我可就慘了。」

「保證會成功,除非老天爺保佑他,不然這次他一定是死定了。」

「能讓他死最好,可是兄弟,我總認為這件事不會這么簡單,而且這幾天來,似乎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乾坤神手憂心忡仲地說。

「大哥,那是你多心了。」

「但願是我多心。」

風雨漸緊,一張捕殺神的無形大網,各方面的陰謀者開始收線。

采取主動的一方,並不是最強的一方,而是恰恰相反,他們往往是心虛理虧的一方。

早餐時光,福安軒的食廳之中人聲喧嘩,要離店的人顯得一個個都是急燥不奈,匆匆過食,吃完好結帳離店。

宗興打算在福安軒住一段日子,所以無需匆匆進食,食客們走了一大半,他仍在慢條斯理地吃喝。神色從容悠閑,一點也不象個剛剛家破人亡,且又急於報仇的人。

家業已毀,正好可以讓他在江湖上創建另一番霸業,找仇人,需從長計議,他不急,因為他有的是時候。

兩個神氣異常的中年捕快出現在食廳門口,東張西望地在食廳中搜視了一番,最後把目光落在宗興身上。兩人對望了一眼,然後趾高氣揚地朝宗興大跳步昂然而行。

兩位捕快一左一右走到宗興身旁,目光灼灼地盯著宗興,象是盯著一頭羊羔的俄狼。

「宗興,東窗事發了,昨日有人告你在福安軒殺了人,知府大人要傳你過堂,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左邊那位的持長鏈的捕快說完了,搶起鐵鏈就要鎖人。

一抬手,宗興抓住罩過來的鐵鏈,眼神凶狠地盯著中年捕快道:「你兩個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的家伙竟敢扮官差恐嚇人,鎮江府的捕快衙役本公子哪個沒見過?你兩個家伙假如是新調來的,那你們給我拿出知府大人簽發的拘簽來,拿不出,你們就得死!」

「你敢!」右邊捕快厲喝。

「有沒有?」

「老子今日出來得急,沒有帶,宗興,到了堂上大人自會給你看拘簽,帶走!」

「我說過,拿不出拘簽你們就得死!」

死字則落音,他抓住鐵鏈的手輕輕一抖,左邊捕快好象提著的是根燒紅的鐵鏈,哎喲一聲手一松,鐵鏈到了宗興手中,當那名捕快尚在怔怔地望者自己的雙手時,那條長鏈已是靈蛇似的纏住了他的脖子,既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也不讓他存掙扎的可能,宗興持鏈的手猛一抖一帶跟著一掄,那位捕快便連哼也沒哼一聲,飛躍出兩丈之外,躺在地上便再也沒有起來,不言不動完全象個死人。

「你……你真殺……殺了他……右邊那位捕快望著宗興如見鬼魅,語無倫次地道。

「他是死了,你也不能例外!」宗興說完,手中那條丈二長鏈帶起噓的一聲輕嘯,不待那位驚慌失措的捕快回過神來。鐵鏈的前半部已在他的脖子上至少纏了三圈。

「說!誰派你們來的?」他冷森森地問,臉上不帶一點人情。

「饒……饒命……我……我說……說……」捕快一張臉因呼吸困難而脹得通紅,他十分困難地掙扎乞命。

「說,如敢有半個虛字,我要你生死兩難!」他說完手中勁道一餒。

捕快好半天調勻了呼吸,眼露驚恐的神色,連忙說道:「小的是東城混飯吃的李二虎,在胡大爺手下辦事。」

「回春葯堂的胡元中胡老板?」

「是的,但不關胡大爺的事,是今天一大早,有一個黑袍蒙面人,拿了兩套官差的衣物,給我們一人一百兩銀子,要我們將宗興公子騙到富……呃……」

富什么還沒說出來,忽然從食廳門口的人叢中飛出一線藍芒,奇准無比的透入捕快的太陽穴中。殺人滅口,手法干凈利落,躲在人叢中下手,不露任何痕跡。

門口人形一閃而逝,是個小販子,宗興追到門口,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早已不見了人蹤。

十分高明的殺手,隱形,動手,脫身,可以講是來無形,去無蹤,根本就令人無跡可尋,宗興在猜測殺手的來歷。李二虎剛說了一個富字便被人滅口,這個富字是人名還是地名?

鎮江城中姓富的至少不低於十泉,地名有富春樓、富香堂,富麗茶庄,富貴……難道是富貴錢庄?不錯,應該是富貴錢庄,上回被人暗襲就與林定一這老小於脫不了身,這一次,一定與富貴錢庄有關。

這個思考過程極為短促,也不過宗興從福安軒門口重新回到座位上這段時間,剛剛想通坐下,那邊早有後伙計在清理現場,處理屍體,距他相隔一張食桌,雙方相距不一丈遠的一位灰衫中年旅客沖著宗興道:「小輩你好狠,這種下三流的小混混你也硬得起心腸殺他,你就是目前江湖中剛崛起的煞星宗興?」

灰衫中年旅客神情一點也不友好,他怪聲怪氣地說完,一雙三角眼便陰森森地盯著宗興。

宗興剛剛被人戲弄,而且眼睜睜地讓刺客滅了口,而且安然脫身,正憋了一肚子的氣,雖然想通了是什么人干的,但心里總有種那么一股子不舒適的滋味。

灰衫中年旅客不懷好意的一番話,使得宗興頓時心頭火起,他怪模怪樣地回瞪著中年旅客。口中道:「正是我這半吊子,你這位仁兄又是皇帝老兒的哪一家小舅子?」口氣流里流氣,諷刺的成份相持不下當多。

有些人脾氣非凡古怪,有些人心胸狹窄不能客手,有些人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這位中年旅客,就是這三種人中的典型。

大概他早就看宗興不順眼,再入耳宗興這番布滿諷刺意味的話,他連忙怒火上沖。

「砰!」他的那張食桌被他一巴掌擊得稀散,這位中年旅客向宗興舉步,近三尺處站住身形,伸右手一指宗興,三角眼中冷電四射,活脫一付債主碰上了欠債伯的橫樣。

「小輩你給我滾過來!」中年旅客厲聲說道:「你不要把話說清楚,老夫要你後悔八輩子。混帳東西,初出道沒幾天,乳臭未干,膽敢在老夫面前無禮,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罵得很惡毒,任何人也受不了。年輕人修養有限,而且在火頭上,宗興連忙發作了。

「你這個老雜種罵你老爹是不是也這樣惡毒?」他長身而起逼向中年人,口中沉聲道:「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在我面前以老賣老,真是不知死活!」

「他不是東西是妖仙。」食廳門口忽然傳來嬌滴滴的甜嗓音:「五毒妖仙桑侗,碰上他的人,不死也得脫層皮,小心他的五毒陰風掌與白蓮會妖術!」

宗興心中一動。人的名,樹的影,江湖上共有五個妖仙,稱為環宇五妖,五個人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凶惡霸道高手,就連宇內二十一位頂尖高手對五妖仙的妖術也深懷心,不願輕惹這些妖術高明的凶人。

他向右一閃,間不容發地避過五毒妖他的猝然一掌。一陣腥風入鼻。令人感到頭昏和惡心,勁風擦過身側,半邊身子依然感到麻麻的。

「老雜種你好卑鄙,你五毒妖仙的名號是不是用這種無恥的手段得來的?你配稱什么成名人物江湖前輩,今日你敢向我煞星亂遞貼子,那我就替你除名!」

宗興大喝道。五毒妖仙名屬江湖老輩人物的名宿,竟然一照面便用絕學偷襲。

功力不夠反應不快的人,這一掌絕對可令他下地獄。

五毒妖仙一掌突襲無功,反而招來一頓辱罵,他更是想不可竭,氣得發瘋。

一聲沉叱,已經變得烏黑的巨掌再次吐出,腥風再發。

「啪!」一掌接實,勢均力敵,雙方後退二步。

「不過如此,我將你估高了。」宗興著了看右掌,吹了口氣,不屑地沉聲道。

五毒妖仙的臉色獰惡至極,一步一頓,雙掌上提,一步一個腳印陰森森地向宗興逼進,功力已提至十成,雙掌由烏黑轉為雪白。

「小輩,接下這一掌再講大話不遲。」五毒妖仙的話象是從牙逢中擠出來的,一字一吐。

「白煞手!」宗興略感驚異地道。說完他的臉色也變了,變得古銅色中泛著一些紫氣,一雙虎目中異光閃爍,雙掌一提,拉開馬步屹立如山,神情極為嚴厲。

「白煞手」一種失傳的邪門奇功,光陰白骨抓練至爐火純青的地步才能=======

宗興望了望業已不成形的血屍,長長吁出一口氣,他心中暗道:「五毒妖仙果然妖術通玄,難怪他這么霸道。」

那位叫出五毒妖仙身份的黃彩美女,不知從何處又出現在食廳門,她看了看已成一具血淋淋的屍體的五毒妖仙,美目中布滿了驚惶的神色,她吶吶地道:

「你在五毒妖仙充分施展妖術的時候殺了他?」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宗興。

「不錯,這家伙的確了不起,但我卻比他更高明。」宗興淡然說道。

「你……你也精通妖術?」黃衫美女駭然問道,她的表情,讓人猜不透她問話的居心。

「不,我不會,只不過仗著身法快一點而已。」宗興心中一動,微笑著道。

黃衫美女滿臉驚奇地向宗興走去,她苦笑著道:「身法快,我看未必,江湖中不乏有輕功高明的人物,但他們在妖術面前卻是全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羊羔。」

「姑娘不信就算了,剛才多謝姑娘指點。」

「沒什么,你就是煞星宗興?」

「是的,請教姑娘芳名?」

「我姓雲,小名綺霞。」黃衫美女笑吟吟地望著宗興道:「名字很俗是不?」

「正相反,綺綺碧空映彩霞,姑娘是名副其實,名字美,人更美。」他臉上涌出迷人的微笑,一種相當吸引異性的微笑。

「是不是對每個漂亮的女孩子你都這么說?」雲綺霞嫵媚地白了他一眼。

「雲姑娘,愛美是人之天性,一個男人遇見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他假如沒有贊美的念頭,那他一定是個不正常的男人。」他笑道。

「宗公子,你不但武功高得驚人,你說話也是很動人的。」雲綺霞笑道,美目中涌出令異性動情的媚光。

「雲姑娘說笑了,姑娘能一眼看出五毒妹術的來歷,想來姑娘也是在道上走的?」

「我的確在江湖上歷練了兩三年,而且對江湖典故武林秘箋也頗不生疏。」

「這么說雲姑娘是老江潮了,那么我這個初出道的新手以後尚須姑娘多多指教。」

「教什么?憑你殺死五毒妖仙的功力,誰配教你?宗公子,你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

「在江湖中闖,光靠武功是不行的,江湖經驗、見識、閱歷有時比武功有用得多。」

「宗公子此話倒是不假,以江湖經驗與見識來言,我倒是還可能對你有所幫助。」

「那就多謝姑娘了,雲姑娘到鎮江是……」

「毫無目的,江湖上玩久了,在家呆不住,因此打算到處玩玩。」

「那好極了,姑娘既然沒什么事情,假如不怕麻煩的話,可否同至客室品茗?」

「請客,我可是很大方的。」雲綺霞落落大方,標准的江湖兒女,爽朗個性:「不過我今天有點小事情要去辦理,明天我請你到富春園去吃紅葉茶,聽說這是鎮江的特產。」

「也好,雲姑娘住在……」

「西院上房西院六室,宗公子你住……」

「也是西院,不過在甲字三室,與姑娘相隔一座小院子。」

「那我明天來約你,明兒見。」雲綺霞笑吟吟地說完,有意無意向宗興拋了媚眼,裊裊娜娜地走了,風華綽約,曼妙中有矜持,矜持中透著嫵媚,裙袂款擺中幽香四溢。

望著那動人的背影消失在福安軒大門樓外,宗興陷入沉思,良久,良久,良久。

「嗚!」他忽然不住點頭自語:「先是兩個小混混,然後是刺客滅口,接著是五毒妖他借故生事,看來對我謀害的行動已經展開,不行,這個形勢我不喜歡,我不能坐在這里等他們上門,必須采取主動,嗯!今晚到香華園去,嘿嘿!我燒聽雨軒,他們就燒了我的家,今晚我再燒香華園,以後還有他們的老窩,我看他們又能把我怎樣,殺人、放火、不錯,以後就這么辦,先殺人,後放火,斬盡殺絕!」回到客房中,他想起了雲綺霞,這位漂亮大方的江湖女英雄,的確是令人心動,真是位可人兒。「

宗興久習移魂轉魄大法,他用情可能會真,會切,也懂得珍惜,但他決不可能同時愛上兩個女人,假如有了兩個女人,以後說不定會有三個,四個,甚至更多。

他的內心深處,在冷寒雪,楚秋瑩的影子旁,又印上了雲綺霞漂亮超脫的婀娜倩影。

漂亮的女人,對他來說,無疑都具有吸引力,因為他本身就是個久習奇功的令女人動心的男人。

雖然不知雲綺霞的身份,但他認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雲綺霞是個嫵媚,可人的少女就行了。

自午膳過後,盯梢,監視宗興的眼線。看到宗興進房關門,以後沒有再出來,便以為他大概是睡著了。

而此際在東廂房丙字五室中,雲綺霞正在床上與一個男人在顛駕倒風。

男人,是惜花對聖手葉憐花,這次三尊府主執對付煞星宗興的首腦。

雲綺霞,那不就是欲海妖姬雲治紅嗎?

不錯,以她大白天敢宣淫,還有在床上那放縱,淫盪的動作浪語,除了欲海妖姬迪天下間再沒有第二個女人。

「嘻嘻……,葉先生,你這七擒七縱探花心火候的確高明,不愧為當今花中聖手,床上行家。」欲海妖姬淫笑著道。

趴伏在她胴體上的惜花聖手也連聲道:「小妖精,你這緊課玉柱吸精華的大法同樣高明,不是我這鎖陽大法,換了個人一定會不知不覺被你吸盡元陽成個干屍。」

「葉先生,在你面前我哪敢班門弄斧呀。」

「嘿嘿,小妖精,對男人你還不是一視同仁。不過,葉某敢說天下間令你欲海妖姬九起九落的男人,除了葉傳花,決無第二個男人。」

「葉先生,能抗我這奼女吸元大法的,的確只有你這位惜花聖手。

小妖精,你是不是打算用這方法去對付煞星那小子。

「不錯,我的變形術十分高明,成功地扮了一位純情玉女的形象,那小子是個花花公子,這一回,我是沒放窩弓抗猛虎,安下金鉤釣蚊龍,那小子決逃不脫我的掌心。」

「不是掌心,是你的陰戶花蕊,小妖精,你是,還弄巧迎尋歡客,溫香玉陰廢閨美男。」

「討厭……」

「哈哈……」

「葉先生,你在上面干了我這么久,現在總該輪到我主攻了吧?」

「小妖姬,葉某是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那咱們玩,倒澆燭頭,怎樣?」

「你說怎么玩就怎么玩。」

於是,雲怡紅一聲盪笑,葉憐花在猛插十余下之後,他那玉莖尚齊根插在雲怡紅陰道中,這位欲海妖姬已一個翻身,變下為上。騎在葉憐花身上。

雲怡紅十分放浪地起伏,搖擺,不時以插在陰戶中的玉莖為軸作答旋轉,她不知倦怠地使勁使玉莖在她陰戶中磨擦,讓那種肉與肉之間因磨擦產生的快感,把她一次又一次推向興奮高漲。

「好爽……好爽……葉先生,我要征服你,啊……啊……嗯……嗯……在床上,我欲海妖姬永遠是勝利者。」

葉憐花以手枕頭,不時迎合雲怡紅的動作,將臀部使勁上挺。

玉莖「滋!滋!」地在陰道中不停地抽插著。

「啪!啪!」的肌膚拍擊聲不斷地響著。

雲怡紅十分興奮地哼著,雙手使勁地搓揉著她那對上下晃動不停的堅挺乳房。

雲怡紅有時以背向著葉憐花作左右搖動,有時以面向他,作前後俯仰,玉莖被夾在陰道中前後左右搖個不停,那種瘋狂的動作,只差沒將那根玉莖夾斷,吞入陰道中。

「夠勁……夠……刺激……好爽快……啊……啊……我搖……我搖……我沖……我要搖斷你的玉莖……我要夾斷你的玩意……我要讓它永遠這樣任我擺弄……啊……嗯……」

「我插死你……嗯……嗯……小妖精……你真行……啊……啊……我快不行了,我要射了……快了……啊……快多動……多搖……啊……」

「葉先生,你終於交貨了!」雲怡紅興奮地叫著,她覺得被她夾在陰道中的那根玉莖,在她那一陣技巧的夾磨下,終於射出一股股有力的精液,直往花蕊內射,她在將這股精液完全吸入子宮內之後,便覺得葉憐花那根玉莖已象死蛇一般癱軟下來,再也無法支撐在陰道內,滑出了陰唇之外。

這時再看葉憐花的這條玉莖,已是被磨得通紅,而雲怡紅的陰戶,大小陰唇也同樣充血紅腫,比平常大了一倍,再觀那顆有拇指般大小的陰蒂,此刻仍在突突微動,鮮艷欲滴。

不表這二人尋歡後的瘋言瘋語,再說宗興住的那間客房,房門除晚膳之時開了一會兒之外,便一直都閉著,監視他的眼線親眼見他從食廳用完膳後,便回房關門閉窗熄燈,這之後,便有唆唆的攤被聲響,所有的眼線,都認為他呆在房內睡大覺,卻不知他趕到了離城十五里的香花園。

自盛昌船行被燒,煞星宗興再現,這所香華園內。

所有的警哨全作了位置的變動,一到天黑,全園便籠罩在漆黑詭異的氣氛中。

屋檐廊角上所有的風險,鐵馬全部收起,夜風軟吹,香華園中一片生寂。

在這種規模大,亭台樓閣房舍連雲的別墅中,盡管所有屋宇的布局有一定的規范,但多少有些變化,生疏人白天進入,也可能弄不清方向,不知身在何處,到了夜間,置身其中,更是難分清東西南北,內堂深院中的主人居所外人更是難以摸清。

宗興在三更起更不入,便鬼悠似的飄向全園的主樓——迎香樓。

大熱天的晚上,蚊子非凡多,守夜放哨,還真不是滋味,所有的伏哨部藏身暗中,不言不動,沒有人敢出聲發牢騷,也沒有人敢偷懶打磕睡,在小花徑右邊的一株老槐樹下,外圍的暗哨已被宗興收拾得就剩下這一個人了。

老槐樹磊樹茂虯根環結,人貼樹隱伏,假如不移動,即使人走至切近,也難以發現樹下有人。

這位伏哨是個行家,一個有經驗,肯盡職心責的行家,從上哨起,他沒有移動分毫,甚至連人也沒動一下,在這盛夏之夜,蚊叮蟲咬非凡厲害,象這種大樹之下,更是吸血蚊蠅的樂園,人在樹下呆久了,保證被叮咬得你渾身發腫,奇癢難耐,只是這位伏哨。他似乎受得了,不在乎。

宗興貼在地上,整個人好象成了一張扁平的人皮,以令人難覺地緩緩移動,慢慢的繞向樹後,相距在三丈外的伏哨,他竟然沒有發現業已欺至樹後的黑影。

伏哨隱身樹下,一雙鷹眼可以監視到花徑之外的每個角落,任何物體想接近花徑盡頭的小園門,很難逃過他的眼下,可是,他就是沒能發現自他眼前繞至他身後的宗興。

無聲無息,一雙堅強而有力的大手,一只勒住了伏哨的咽喉向後扳,一只擰住了伏哨,使其毫無掙扎的余地。

「噤聲,你假如想死,就出聲試試,我賭你快不過我發力。」宗興在伏哨耳邊低聲警告。

伏哨惶恐地搖頭,表示他不敢賭。

扼住咽喉的大手力道稍松,他可以吃力的呼吸了,但雙肩穴已被封死,沒有反抗的能力。

「你……你是……」伏哨吃了一驚。

「煞星宗興!」

「老天!你……你是怎么進來的?」

「解決了前面的暗哨。」

「你……你是說前面四個……四個全……全死了……」

「當然,不然我怎能安然到此。」

「請……請手下留情……」

「現在該我問你了,你是三尊府的人?」

「是的,宗爺你……」

「我的船行是不是你們的人放火干的了」

「我……我不知……知道。」

「你們在這里的主事人是誰?」

「是七位客卿中的葉先生。」

「葉先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發誓……」

「賀三爺在不在此?」

「在!」伏哨是有問必答。

「在什么地方?」

這位伏哨眼中閃過一絲狡黯狠毒的神色,他答道:「就是迎香樓中。」

「迎香樓,我還真是瞎貓逮著死耗子了。」宗興怪腔怪調邪笑道:「賀三爺這老小平害得我是傾家盪產,家破人亡,我找了他這么久,怎么就沒有想道他會躲在這里享福?以那老小子的德性,此刻一定摟著娘們睡大覺,我卻在這里提心吊膽四處找他,嘿嘿,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日我看如何將這老小子整治得死去活來,你對我沒用了,可以向這可愛的人間離別了?」

「饒……」伏哨只覺扼住咽喉的大手一緊,便腦袋一歪,走完了他的人生路。

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小圓門內的兩個伏哨,宗興直往迎香樓深入,剛走幾步,他的鼻子聞到了一絲怪味,他輕咳了一聲,連忙駐足四下打量,東瞧一下,西摸一下,然後喃喃自語道:「迎香樓是香華園的禁地,卻只有兩位警戒人員,原來有高明人物在這里布下了奇門生克大陣,引人入伏,有進無出,難怪他們敢如此大意,布下這種玩意,讓入侵者通過外圍警戒之後,他的警覺性松懈,一定會長驅直入。而他們卻只需在里面等魚兒入園,候鳥兒入籠,幸虧發現得早,不然的話還真他媽的陰溝里翻船,讓那幫家伙給坑了,怪不得剛才那家伙很爽快告訴我賀三爺這老小子躲在這里,原來是想擺我一道。嘿嘿,碰上我這個大行家,明日你們這幫家伙預備辦喪事!」

他在一個花壇下隱下身,從懷里掏出一個類似蘆笛的細小銀管,然後凝神靜氣放在嘴邊輕輕吹奏。

一種若有若無的怪異聲浪,低沉幽弱,時斷時深,不絕如縷,聽到的人起先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一旦發覺到聲音確實存在,卻又被這種聲音吸引越聽就越想聽,就象吸毒的痛君子一樣,明知有害,但吸了還想吸。

不一會兒,這種靡靡的音浪,綿綿不絕地在香花園中飄盪,持續了足有一個時辰。

停止了吹奏,宗興將銀笛收好,眼中閃過一絲狠的凶光,肆無忌憚地朝迎香樓走去。

東繞西轉,有時候在原地打轉,最後他在通過一株矮松後,順利地進入迎香樓中,一路上,六名隱在暗中等入侵者自投羅網的伏哨,全被他無情地擰斷脖子送上西天。

搜查了三個房間,又點了九位男女的死穴,這些人全都是在昏昏入睡之中不明不白的下了地獄,正是一睡便長眠。在第四間房中,宗興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這間房只有一張大牙床和一個梳妝台,透明的羅紗帳中,二女一男三條白羊緊緊地睡在一起。掀開羅帳,只見牙床上的綿被全堆在里,賀三爺赤條條地睡在兩個一絲不掛的美女中間,酣睡正香。

宗興毫無顧忌地打著火石,點燃了梳妝台上的火,然後再回到床前。

一聲輕咳,他驚醒了床上之人。賀三爺究竟是習武之人,警覺比兩個裸女高得多,一驚而醒,挺身而起。

燭光耀目,室中通明,他看清了站在床前的宗興。

「宗興!」賀三爺一台驚叫,赤條條地跳下床,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就是三拳六肘外帶四記彈腿,出招一氣呵成,拳腳工夫火候相當精純,是位好手。

但宗興比他高明得多,不言不動,任由賀三爺盡情發揮,好似沉重無比的拳腳不是加諸在他的身體上,而是加在一尊石刻塑像上。

賀三爺發覺自己的拳腳完全不像在一個人的身上,那是山石,是金石,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手腳發麻。

宗興一把抓住賀三爺那招發雙龍搶珠的右手,一記反扭,「咔嚓」賀三爺的右臂便成了可以任意轉向的萬能手,但卻不能使力。

斷骨之痛使得賀三爺象殺豬般的大叫。

毫不憐惜,「砰!卟卟卟卟……」拳掌著肉聲響似連珠,賀三爺成了團讓人擺布的砧上肉,時而飛起,時而跌落,時而撞牆壁,時而摔在床上。

痛苦的慘叫,成了無力的,賀三爺躲在地上,臉上被一只靴無情地踩著,他被打得五葷六素,口鼻全是鮮血,不知人間為何物。

兩個裸女早已驚醒,嚇得兩人抱作一團,不住發抖,頭也不敢抬,想喊救命,可是口中卻發不出聲音,因為她們嚇呆了。

賀三爺終於發覺厄運已經來臨,他的眼中涌現絕望的神情,五勞七傷的身體不住發抖,不知他是疼痛難忍,還是恐驚至極。

「賀三爺,久違了。」宗興陰森森地道。

「饒……饒……饒命……」臉被踩住,嘴被壓迫,加上心中的恐驚,他是語成聲。

「告訴我,我們宗家哪一輩子跟你有殺父仇,奪妻之恨?你要如此害我?」

「饒命……」

「告訴我!」聲音陰沉無比,腳上一用力,有牙齒脫落的聲音傳出。

「呃……我……我沒……沒有……」

「既然我們前世無仇,那是今生有恨了?」

「也……也……沒……沒……有」

「那你為什么要那么做?」

「我……我身不……不由……由已……」

「沉船案是你下的沒錯吧?說!有哪些人參與」

「殲……殲擊……江堂的人……」

「奚成棟有沒有份?」

「他……他是策劃……劃人……」

「林定一呢?」

「他……他也……也是……」

「葉先生是什么人?」

「他……他是客卿……」

「我問你他的身份?」

「他是惜……惜花聖手葉……葉憐花。」

「我的船行是不是你們燒的?」

「是……是……」

「是什么人?」

「陰……陰魂不……不散……」

「你們三尊府有沒有人參與?」

「狙……狙殺堂……」

「認不熟悉這玩意?宗興說著從懷中拿出那枚差點要了他的命的百壽無常錐,放在賀三爺的眼前,蹲下身問。

「百……百毒無……無常錐,這……這是千手如來郭侗的獨……獨門暗器。」

「千手如來是不是你們三尊府的人?」

「不,他是森……森羅院獵……獵堂堂主。」

「你說謊!」

「千……千真……萬確,我發……發誓。」

宗興漸漸起身,默默望了手中的百毒無常錐一眼,收起放入懷中,繼續問道:「惜花聖手葉憐花今晚為何不在這里?」

「他……進城去了。」

「是不是對付我?

「我……我不知……知道。」他在說謊。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是表示你對我沒有什么用處了,為了那些無辜的冤魂,你必須從這個世界消失,否則,那就太不公平了。」

「我……」

「卜噗!」話沒說完,資三爺他已根本無法再講,因為他的腦袋已經被宗興一腳踩得成了一個爛西瓜,死人怎么會說話?

一不做,二不休,宗興將那兩個裸女也一並殺了,然後開始放火燒園,似乎這段時期中,他對放火獨有嗜好;殺人,放火,他的心態徹底的變了,變得殘忍,冷酷,變得讓人莫測高深。

是什么原因讓他從一個心慈手軟和藹可親的年輕商人,一舉變為如此冷血,如此殘忍?無他,只有一個字:仇!仇恨,往往令人瘋狂、它能徹底改變了個人,轉變之大,之可怕,令人難以想象。

待沖天大火驚醒了香華園四周的居民,一個個敲鑼打鼓提桶持盆,高喊著救火的口號出來救火時,已是快五更天了。

當宗興踏上回城的路時,官道上早起趕路的旅客已有不少。他並不知道他在無意中躲過了一場大劫,因為當他從福安軒的客房中悄然而出,趕到香華園殺人,放火時,一場針對他的陰謀詭計,也在同時順利進行。

三更天正是宗興侵入迎香樓的時候,在福安軒的客棧中,同樣是一片沉寂。

宗興所居的客棧中,無聲無息,有心人以為他在入睡,因為眼線自始至終都沒有人離開客房。

左右鄰房之間,忽然飄出一種極淡極淡的香味,卻又似香非香,即使嗅覺最敏感的人,也感覺不出這種極淡的氣味。

三更、四更,到四更未,這種怪味布滿了這一進客院的每一間客房,綿綿不斷,嗅久了,更難分出這種氣味有何異處。

宗興住的這間客房無聲無息,毫無異樣,里面無人,當然毫無動靜,但沒有人知道。

這院一片死寂,到四更未,客院之申再也沒有任何人走動,連值夜的店伙計在路過這進客院時,聞到那種怪味,也糊糊塗塗在走道上睡著了。

四更將近,右鄰房的門悄然而開。

這間客房住的旅客,是午間落店,到府城投親的一對農家姐妹,兩個小村姑清秀可愛,因家鄉鬧飢荒,趕來府城投親,偏偏親戚出遠門,因此她們只好在這治安較好的福安軒投宿,至於她們家鬧飢荒,又哪來的銀錢住福安軒這種高級客棧?沒有人去留意,因為兩個小村站的楚楚可憐之態,讓人根本無心去想。

兩道嬌小的身影象老鼠般從右鄰房中鑽出來,正是兩個小村姑,無聲無息地潛入宗興的客房,一在門一在窗,仔細傾聽客房中的聲息。

沒有人會懷疑兩個可憐的小村姑,會在五更天的時候出來為非作歹,尤其是五更初,正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這期間,連夜間活動的蛇鼠,也已返回洞穴,宵小毛賊們早該滿載而歸。

這個時候,正是宗興踏上回城之路的時候。

房內無聲無息,整座客棧也是無聲無息。

兩個小村姑用極為熟練的技巧手法,開始撬門卸窗。

微風颯颯,三個黑影從對面屋頂飄落。

兩個小村姑一打手勢,三人連忙一人飄至門口,二人移至窗前。

窗本來就是半開的,大熱天,旅客怎能緊閉門窗而睡?要是中暑了怎么辦?

所以宗興也不例外,並沒有關上窗睡覺。

窗早啟,一個小村姑和一條黑影悄然鑽入,接著房門從內開啟,五個人全部入室。

福安桿的上房,擺設十分華貴,家具也齊分內外兩間,有兩套家具,宗興睡在里間。

五個人進入內室,火刀一擦,火把子火焰上升,房中一亮。

入室的五個人,已有三個人堵在床邊,七首刀劍齊出,動作相當靈敏,床上的人假如驚醒,已來不及做出反應掙扎。

「咦!人呢?」出聲的人是靈猴袁靈,掀帳起被,手中刀不知往何處放。

床上空空如也,夏日蓋的薄被下沒有人,只有一個枕頭堅放裝成人形。

「不可能。」聲音是乾坤神手的,他口氣十分果斷:「外圍我派十五個人負責監視,沒有人能離屋而不被發現。」

「人的確不在床上。」靈猴袁靈說完開始搜索房內的每一個角落,「這一間客院的人全都昏迷不醒,不可能有人走動,宗興這小子竟然不在房中,一定昏倒在某個角落中。趕快通知外面監視的人,進來全面搜索,人一定還在!」

乾坤神手匆匆出門,向外連擊三掌。

「人不在房中,你們居然毫不知道?」靈猴袁靈用責備的口氣問兩個小村姑。

「不可能,我從牆縫中親眼看到他熄燈上床,一直就無聲無息,門窗都在我和萍姐的監視下,貓鼠外出也不可能逃過我們姐妹的監視,人絕對不會外出。」

「即算他真的溜走了,你們派在外面監視的人難道就一無所見?」被稱為萍姐的小村姑娘語氣不悅,顯然對靈猴責備她們姐妹表示不錯。

「把人召來,搜索客院的每一個角落。」乾坤神手悻悻地說:「我不相信他會變,變成蚊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飛走了,一定還在店內,昏倒在某一個角落中。」

在外圍監視的共有十五個人,加上房內的五個人,共二十個人開始在客院中靜靜地徹底搜查,每一進客院相隔不遠,因此不能太放肆,以免驚動其他人,造成混亂局面。

十間客房逐一搜查,二十六名旅客全都昏迷不醒,雲綺霞也不在其中。

仔細搜查一遍,可就是沒有宗興的影子。

「糟!」真讓這小子逃掉了,這個煞星他只怕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靈猴不得不承認這次計劃的失敗,」假如那小子另有陰謀,大哥,那我們可就不妙。「「一定不妙,我得走,我不能坐在這里讓煞星痛宰,這里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乾坤神手憂心仲忡的道:「兄弟你也跟我走,所有的人全部撤走,保命第一,堂口可以另建,命卻只能死一回,快走,」趁天未完,通知我們的全全部撤離鎮江府鎮,千萬不能有人落在煞星手中,否則大事不妙。「乾坤神手喊走,靈猴袁靈他是求災難不得,一行人什么事都沒有收拾,匆匆離開福安軒。

真是作賊的心虛,宗興其實並沒有想到乾坤神手會算計他,但他們這一走,可不是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天一亮,福安軒可是鬧翻了天。

西廂客院的二十七位旅客全部昏迷不醒,天亮之後別的客的旅客經過,發現了昏倒在走道上的店伙,大叫之後大家才發現。

店主與伙計有一大半不見了人,沒有人知道他們干什么去了。

所有的旅客都懷疑這種客院中了邪,在鬧鬼,嚇得一個個趕快收拾行李投往別家客棧。

二十七位旅客經有經驗的人用冷水救醒,一個個茫然不知所措,弄不明白為什么忽然間會昏迷不醒。

在店里最混亂的時候,宗興出現在店中,問明情由之後他心中大叫僥幸,昨晚一定有人圖謀暗算他,被他無意中逃脫殺身之劫。店主和大半伙計失蹤,宗興由此想到從賀三爺處得到的口供,一定是森羅院中人干的。乾坤神手的身份也早知,但卻從沒有懷疑過他,這次無意逃此大劫,也許是天意。

上次偷襲他的蒙面人,證實了是森羅院的人干的,但他弄不明白,為什么森羅院中人也要對付他?

這一回自己可算是中六合彩了,三尊府,五龍樓,森羅院,這江湖三大勢力,全成了他的仇家,今後的日子一定難過。

為了防止這類事件再次產生,傷及無辜,他不敢再住客棧了。但目前福安軒卻是十分理想的安身之處,因為所有的旅客都嚇跑了,連伙計也跑了,全店就剩下他一個人。

城郊香花園失火的消息傳到城內,再加上福安軒的變故,鎮江城中一時之間又是謠言四起,風雨欲來。

險惡的環境不得不使他提高警覺,時時小心,他認為自己必須好好將形勢分析一下,作出具體的,完善的行動計劃,不能再沒有目的的等人來殺自己。

三尊府,五龍樓,森羅院三家強仇,素來彼此都在勾心斗角,誰都想吞並誰。

按理,他們三家不會聯手對付自己。但世事變幻,難以預料,什么事都有可前產生,更何況人心難測,這一點,他不能不防。

五蝠血令,還不知是友是敵,血羅剎冷寒雪所訂半月之約還有三天,只有等見到冷寒雪,他才能知道結果。

仇勢太大,他一己之力太單薄,縱有霸王之勇,前景也不太樂觀,他認為有找幫手的必要了,但他初出江湖,只有仇人,哪來朋友?憑他的尊嚴。

他不可能向楚秋瑩的煉魂谷求援,小雪,她只是一個姑娘家,雖是個好幫手,但他總認為一個男人,絕不能依靠女人。想找朋友,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浪跡天邊,在江湖中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因此他決定在等冷寒雪之後,開始正式的闖盪天邊。

福安軒中靜靜靜的。宗興一個人坐在食廳之中沉思。

「宗公子,一個人坐在這兒想干什么?」銀鈴般的嗓音自門口傳來,仍是上身黃色衣裙的雲綺霞飄然而來,纖腰輕扭,裙袂飄香。

「哦!雲姑娘」,宗興聞聲扭頭:「雲姑娘昨晚有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雲綺霞早知福安軒的變故,她盈盈走至宗興旁邊,抽出一條長凳坐下,粉臉含熱道:「老天爺保佑我,讓我僅僅只是昏迷,假如讓我知道這幫天殺的家伙是誰,我一定不會輕饒他們。」

「雲姑娘還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宗興問:「福安軒的東主走了,你不知道」?

「我又怎么會知道這個該死的東主是什么人?這家伙又不是江湖中人,遇上這種事,只能怪我自己招子不亮,落了黑店。」雲綺霞嘆然說道。

「姑娘不知道最好,免得卷入是非圈中,雲姑娘這時來是……」

「我剛才已經搬到悅來客棧去了,來這里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你,你忘了我們昨日之約嗎?」

「雲姑娘寵約,我怎敢忘懷。」宗興一掃臉上的愁容:「不知姑娘之約還有沒有效?」

「當然有效了,我這人最守信了,我來找你,就是怕你因為店中出了事,你找不著我,特來找你的。」

「我剛才還在愁找不到雲姑娘,雲姑娘這么有心,我真是深感榮幸。」

「宗公子,你可別自作多情,江湖中,追求我的年青俊生一大打,我來找你是不想失約,你可別表錯情了。」雲綺霞嫵媚地嬌笑道。

「雲姑娘,表錯情沒關系,重要的是我總算知道雲姑娘是名花無主。」宗興極有風度地笑道,動情大法不知不覺產生了功效。

雲綺霞沒來由的芳心砰然一動,這個久經欲海的妖姬,內心中那根從未撥動過的情弦被挑動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她嫵媚地白了宗興一眼:「怎么了?莫非宗公子有意追我?」十足的江湖兒女豪邁個性,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口中就說什么,大方得可以。

「雲姑娘,你不會不給我一個機會吧?」

「宗興臉上的笑臉十分動人。

心弦又是一跳,雲綺霞不知不覺好象忘了她的本身是誰,臉上涌現出情竇初開的少女才有嬌態,嬌聲道:「宗公子,我可是很難追的呀。」

「難沒關系,追女孩子,越難得到,才越會珍惜,雲姑娘,我這人別的沒有,耐性可是足得很,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雲姑娘應該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冷血美人。」

「宗公子,那可不一定哦。」

「金石尚能開,難道鐵石不能化?」

雲綺霞美目中涌出嫵媚的少女嬌態,欲海妖姬的妖艷風情,不知不覺被她自己扔到了九宵雲外,她嬌聲笑道:「宗公子,你追每個女孩子的時候,是不是都這么說?」

「雲姑娘,並非每一個女孩子都能讓我心動,這樣解釋,滿足嗎?」

「宗公子,聽說你以前很風流的?」

「人不風流枉少年,雲姑娘,以前的荒唐,只不過是逢場作戲,讓我動情的,雲姑娘是第一個。」他開始獵艷了。

「宗公子,你有一張很會逗女孩子的巧口,但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雲綺霞笑道,眼中的神情很奇異,屬於女孩子注視心上人的那種脈脈含情的眼神。

這種眼神對宗興來講,簡直太熟悉了,他的面容永遠是那么令異性心動,「雲姑娘,我會證實給你看的,談了這么久,雲姑娘,能不能賞臉與我共進午膳?」

「宗公子,我可以拒絕嗎?」

聳聳肩,宗興笑道:「雲姑娘,無所謂了,我說過我是很耐心的。」

「你這么說,我倒是不能拒絕了,宗公子你預備請我到哪里去吃午膳?」

「雲姑娘,群仙閣的海鮮席十分聞名,你假如有愛好,我們就上那去。」

「宗公子,走吧,我向來最樂意別人請客的。」雲綺霞毅然起身笑道。

「多謝姑娘賞臉,我們走。」

群仙閣位於京口碼頭那條長街的北端,酒菜極負盛名,價錢比福安軒的還要貴一倍,決不是升斗小民敢光顧的地方。

船行雖然破產了,但錢宗興有的是,至少存於富貴錢庄的錢,足夠他花大半輩子。

群仙閣傍著清河而建,樓上的雅座名副其實,廂座一間間隔開,前面一排雕花排窗,可以看到下面清河的盛況,從河面傳來的習習涼風,讓樓上暑氣全消。

假如是晚上,從這里可看到有如天下繁星般的一排排船燈,那時熄掉廂楣下的小燈籠,一面觀賞夜景,一面與紅粉知己傾談,可謂人生一大樂事。

所以,鎮江府的達官貴人,都愛攜美同游,到群仙閣買醉尋歡。

午間雖無夜景可觀,但漕河河面的熱鬧盛況,一樣讓人看了動心。

宗興要了一間臨河的小廂房,有雲綺霞在他沒有叫酒,以茶代酒表示尊重,表示他的女伴不是風塵女子。

這里經常有食客攜美來光顧,店伙們的眼光都是雪亮的機伶鬼,知道在那些女人面前應該恭敬尊重些。

雲綺霞就是屬於應該尊重的女人。

她薄施脂粉,國色天香,三丫鬢僅用珠花環作飾,大袖羅衣與風塵女子的短袖薄衫完全不同。她在樓上一亮相,風華絕代庄重矜持,象是仙子下凡,仙子豈能褻瀆?她引起了食客們的注重和喝采,但沒有人敢用色情的目光向她注視,很多人有自慚形穢的感覺。

廂座無須擔心有人打攪,連店伙也不敢不聽招呼擅自闖入。

兩個人以茶代酒談笑風聲,言笑宴宴,憑窗進食,十分悠閑。

雲綺霞自稱是四大世家白雲山家的子女,不願靠白雲山庄的名頭受人尊敬,自己想在江湖中創建自己的聲望,她出道四年了,江湖五朵名花中,碧玉蘭花雲綺霞是頂頂大名的江湖女英雄。

一個大姑娘在江湖上有什么好闖的?一般的看法,如不是賣解的女人,就是跟著男人浪跡天邊,其實不盡然,江湖中,有許多世家名流中的千金小姐,跟隨長輩親人到天下各處游山玩水,增長見識;有些江湖女強人自願充當紅粉煞星,女強盜,有些女浪人,則在江湖中四處鬼混,當然還有許多,許多……雲綺霞很喜歡說話,她講了許多有趣的典故和名人事跡,宗興無疑是個好聽眾,他沒有發揮他的口才。只是專心地聽著,不時問這問那。二人有說有笑極為投緣。雙方的距離逐漸拉近,這個局面,宗興似乎是客,變成了雲綺霞逗他說笑了。

終於,他們二人從天南地北轉入了正題。

「宗公子,我想知道是什么人要對付你?竟然如此不擇手段。」雲綺霞單刀直入問原因,「目前江湖局勢十分混亂,醞釀了幾十年的正邪沖突決裂在即,而鎮江,無疑成了江湖風暴的中心點,江湖中的好幾個大組合的堂口在此被挑,許多江湖好手應達官貴人的聘請趕往鎮江,宗公子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物?竟然讓你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社會名流,一下子成了要浪跡天邊的亡命之徒。」

「說出來也許姑娘不相信,連我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而經過這段日子的變故,我的仇家都明朗化了,這些人的來頭都很大,而且都迫不及待地要鏟除我。」

「他們是些什么人?」

「我這些仇家,勢力之龐大,可謂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計有三尊府,五龍樓,森羅院,陰魂不散,六親不認,玉觀音,鬼手陰爪,很可能還有五蝠血令。」

「老天爺!怎么這些黑道凶邪全被得罪了?他們當中隨便一個就能讓人頭痛,而你一下子全惹上了,宗公子,你的日子可難過了。」雲綺霞搖頭苦笑。

「還不止,那日殺了五毒妖仙,只怕環宇五妖仙的其它四個不會放過我,另外黃山聽濤山庄我早晚尚要跟他們了平公道。」

「宗公子,聽你這么一說,幾乎是整個江湖中人都將成為你的仇人,你回後在江湖上可就寸不難行了。」

「難行也得闖,我煞星的綽號可不能憑白讓人叫,我要用事實證實煞星到底有多凶,究竟什么樣的人才稱得上真正的凶魔惡煞。」

「宗公平,你好狂!」

「雲姑娘,不是狂,我是逼上梁山,死鴨子上架——硬趕。」